木小珊跟在花云容身后小声嘟囔,为花云容不平:“越嫂子你心肠太软了。” 前方,花云容听此一言,唇角不由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意,转瞬即逝。 有的时候,活着,远比死亡更为折磨人。 花云容有的时候真的挺不明白自己的,明明生活在那么平和的家里,为何自己却是如此冷血。 这般冷血的自己,她不愿让任何人发现,包括她爱的越澜。 未时一刻,思姨娘被人用担架抬到了王府大厅,大厅内,诸人聚集,厅内气势威严沉重。 思姨娘被人扶着,跪在厅内,她以头磕地,喊道:“王爷容禀!” 上首座位处,花云容与莫敢回正襟危坐,听得思姨娘所言,莫敢回面无表情沉声说道:“讲。” “妾氏陈思,身份卑微却妒恨王妃,于羹中下药,欲毒害王妃,险些酿成大错,罪该万死!” 思姨娘直着上身,一副悔过模样,其端严陈述着实吓了厅内几位姬妾一跳。 这样的思姨娘,她们从未见过,但随之,便是心中得意,看来事情虽然发生了一些变化,但仍是按照先前预计的那般走向。 这陈思果真冲动无脑,将罪责尽皆担在自己的身上。 这得意还未继续持续,思姨娘的下一句话便是骇得她们胆子都要破了。 思姨娘说道:“然则,妾本只欲捉弄王妃,准备了泻药,不料洪怡与紫鹃二人各提了一种食材放入羹汤,后妾于刑房听王妃所言,这才想到,致使不孕之效的药物正是洪怡与紫鹃二人所提之物,为王妃安危着想,王爷不可轻饶!” 洪怡与紫鹃两人面色难看,瞬而跪地,狡辩道:“王爷明察,这分明是陈思心有不甘,欲拖我等下水。” 思姨娘没理会洪怡二人的诬陷,继续说道:“在座其他姬妾知情不报,其心必异。” 莫敢回眸眼森寒的掠过洪怡与紫鹃二人,便转向门外,声音森冷:“带上来。” 顿时,便有一丫鬟被两个侍卫押着进了厅内。 那个丫鬟,赫然便是先前在厨房温煮羹汤的小柊。 小柊身为洪怡的亲信,此次毒计她全然参与其中,先前便是听了洪怡的命令,从思姨娘手下人手里接过冷却的羹汤拿去厨房温煮。 小柊所说之话足以成为指证洪怡二人最强力的证据,若仅是如此,她们还可狡辩丫鬟小柊被陈思收买,帮着毒妇一起诬陷她们,可紧接着,其他姬妾见势不妙,为求从轻发落,纷纷争先恐后的指证洪、紫二人。 便是无辜,经所有参与之人指证,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更何况,她们二人本就为黑,又何谈洗清? 后宅诸女全部遣送出府,洪、紫二人身为主谋,毒害王妃,不分尊卑,杖责二百,这二百杖之后,莫说这娇滴滴的女子,便是身体康健的男子也是由活成了死。 这一场后宅争斗风波便这般落下帷幕,不过这处在风浪口尖上的定国王府,却是安静不下的。 由于惹毛了花云容,越澜绞尽脑汁,只得了一个缠字解法,想些新奇法子锲而不舍的逗花云容开心,而这缠字解法所需的莫过于时间。 身为莫敢回私卫队一员,越澜需得参加每日的固定训练;又兼任莫敢回的贴身侍卫,每每训练之后需跟随在莫敢回身侧,若在王府之内,还可抽出些许时间对花云容施以缠字诀,若是跟着出府了,便不能兼顾了。 某日,莫敢回于书房坐定,翻着些书籍品读。 越澜见这架势,便知若不出意外,莫敢回短时间内就待在这书房了,正心思活跃间,欲请示离去寻花云容,书房房门便传出敲击声。 越澜寻声而望,见门户上映出的窈窕身影,只得打消了心底计划,耷着眼斜睨着莫敢回。 紧接着便是房门大开,花云容雀跃的唤着:“莫莫,这是我特地为你准备糕点,你快尝尝!” 花云容将食盒打开,一盘叠好的糕点便被她放在了莫敢回身前的案桌上。 然后似才想起房间里还有一人,这才招呼了越澜:“越澜,你也来试试啊。” 一个唤作莫莫,一个唤作越澜,这明显的亲昵之分,怎能不让越澜心中纠结。 饶是兄弟,也不能忍受如此明目张胆的…… 越澜想不到有什么词可以来形容花云容和莫敢回的关系了,无论什么词都不适合冠在两人的头上。 心中一阵堵塞,无处可泄,见那案桌上的糕点,越澜轻身一动,便拿着瓷盘上了房梁。 花云容明眸怒睁,面色泛红,仰头道:“越澜你干什么!” 越澜坐在房梁上,见着花云容怒容,不由紧了紧手,瓷盘出现一丝裂纹,心中翻涌,面色愈沉,他道:“莫将军不爱这糕点,我便替他笑纳了。” 花云容转身却是不理越澜了,与莫敢回相对那一霎那,花云容笑如昙花灿烂,莫敢回也是一抹深深地笑意浮现在眼中。 这却是越澜未看见的。 他正拿着一片糕点放入口中,清香的梨花味散布开来,充斥着整个口腔。 这是他最喜爱的口味,越澜愣了愣,又慢慢的享用着。 想他越澜也是一个行事果决,不拖泥带水的镖局少主,却唯独在这情爱之事上患得患失,不过他也甘愿认栽。 不消一会儿,有侍卫禀报,三皇子到访。 皇子到访,不能不迎,三人一同前往前厅会客。 途中,三人又遇一侍卫。 莫敢回双手背负身后,面色冷凝,薄唇微起:“何事?” 侍卫恭敬拱手回道:“三皇子差属下前来禀告将军,他在碧波亭侯着将军。” 碧波亭? 莫敢回冷哼一声,转了方向。 花云容与越澜面面相觑,不知莫敢回怎听了这碧波亭,气息就冷了下来,以往也不曾如此,不过现在不是探究的时候,两人按耐着心中疑惑跟了上去。 碧波亭,坐落于王府中的湖边,三人到了这,便见亭中一人玄衫迎风,猎猎飞舞,面亭而立,气度非凡。 踏入亭中,莫敢回冷声道:“不知三皇子到访所谓何事。” 三皇子闻声转过了身形,道了一声:“坐。” 似已化客为主。 “莫某何德,能与三皇子同桌?” 莫敢回因心有怨气,不曾行礼,花云容本就不待见那些自持身份的高高在上,自也不惧,加之她视莫敢回为亲密之人,听了这化客为主的话,也懒得再做个样子了。 无关大事,越澜一向是妇唱夫随的。 三皇子万万不曾想到,只是随意的一说,便已被他人心中不喜了。 他穿上军铠,是战场上冷漠的杀神,换上常服,三皇子便成了一个不普通的普通人,见三人如此神色,他无奈摇头:“莫兄与莫家于月景之恩,月景莫不相忘,月景此来只为追忆过往快乐的时光。” 他的眼眸沉着思念,语气感叹:“这碧波亭,月景记得是柳姨因月景幼时戏言而定下的名字。” 花云容与越澜默契对视,这下他们明白了。 三皇子覃月景本欲再言其他,偶见远处一白衣人影,身形微僵,掩饰的提起茶壶在三人杯中添茶,自然的遮住了面容。 哪怕已是许久未见,莫敢回也是了解覃月景的,如此举动让莫敢回知晓,覃月景在躲避某个人。 莫敢回侧身,在覃月景左侧坐下,眼神示意花云容也一旁坐下,侧首望着他们的来路方向,同样见了一白衣身影。 那个人,莫敢回识得,正是大皇子身边的第一护卫,解尘,每逢修沐日,便会来王府之中,在欧大夫的院子里,接受欧大夫和医仙之徒莫当归的治疗,近日,又有一个周身笼罩,唯余一双沧桑的眸眼在外的人加入。 只是不知,这解尘如何三皇子避之如蛇? 花云容见了解尘,双眸陡得一亮,她想起了一件事。 有外人在,碍于形象,花云容不好当即发作,索性留在这里无用,便向莫敢回与三皇子请了辞,招呼越澜一起离开。 越澜拱手示意,便也退下了。 瞟着那白衣解尘不见了身影,三皇子覃月景放下了茶壶,想着花云容与越澜的离去,不由打趣着莫敢回:“想不到这定国王府的王妃与侍卫的关系如此特殊。” 实则却是想转移莫敢回的注意力。 不过却是弄巧成拙了,覃月景只听见莫敢回冷声的嘲讽:“莫某想,还是大名鼎鼎的三皇子竟对一个护卫避之如蛇更为奇特吧。” 覃月景默然,嘴唇蠕动,想要争辩些什么,却不知想到了何事,骤然一声沉叹,他望着莫敢回,眼眸深邃:“不论你信或不信,我从未想过抢夺你的军权。” 说罢,他起身离去,背影黯然、沉重。 莫敢回沉默,一会儿后,轻嗤出声:“狡猾。” 这定国王府外,四处有人盯梢,今日几方到访之事,早已传回了各家主子手上。 安王府,安王面色黑沉,陡然一掌拍向手下案桌,有碎金裂石之力,一张上好的沉木案桌,吱吱呀呀的发出声响,不消一会儿,便轰然倒地。 “娶了本王的女儿,又和三皇子接触,大皇子的人也常常入府!” “莫敢回这小子打的是什么算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