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桃从腰间摸索了一阵,拿了条帕子出来:“主子,您用这个吧。”
越往里面走,屋子里的药味越是难闻,上次她和沈雅娴进来也只是远观,这会子真正走进去了,才发觉屋子里的空气真的非常不好。
沈容倾拿帕子掩了掩口鼻,本就敏锐的嗅觉在这样的屋子里甚是难捱。可她尚且如此,她祖父那样的病人怎能长期生活在这里。
卧室的每个窗子上都挂着厚厚的床帘,即便在正午阳光最充裕的时候也能很好地阻隔住光线照射进来。
沈容倾隔着缎带细细打量了一下,上次她们进来的时候,郭氏说她祖父正在休息,所以要弄得暗一些。可现在看来,这些帘子好像并不常被人打开,更别提开窗通风了。
大伯母口口声声地照顾,就是这样的吗?
“主子”月桃欲言又止地唤了她一句。
沈容倾似有所觉地顺着她的目光望去,纤细的手指渐渐紧攥。
从前那个威严却对她总是慈祥和蔼的祖父此刻正闭目沉睡着,他脸色不大好,人也比记忆中瘦了很多,头发经过岁月已经全部都白了。
沈容倾想起年幼时,祖父总会在休沐的时候带她上街市还教她识字,家里有那么多孩子,却每次总是对她格外偏心。不管她犯了什么错,连她父亲都想罚她了,最后出面都是祖父说不要追究了。
她唤了两声“祖父”,回应她的只有房间里的安静。沈容倾红了眼眶,月桃看着也是难受。
“主子我们先出去吧,待会儿江先生来,一定有法子医好的。”
沈容倾阖了阖眼睛,许久,她深吸了一口气。
还有很多事在等着她做。
站在院子里的人一听见动静,视线顿时都聚焦了过来。沈容倾留意到刚刚她不在的时候,以大伯父为首的好几个人都试图过去跟魏霁说上几句话,就在她刚才出来的时候,还有人想往那边凑一凑。
沈容倾蓦地开口道:“来人,去将屋子里的床帘全部撤下来。外间的地毯换新,再将离卧室最远的窗子打开,等祖父醒了再给卧室通风。”
郭氏明显变了脸色。她就知放她进去准没有好事,奈何慎王还在那里看着,她只得僵硬地扯了扯唇角:“老太爷卧室里的床帘也是按照大夫的嘱咐挂上的,白日里光线太足,会影响老太爷休息。”
沈容倾杏眸微抬:“怎的,床帐还不够?屋子里还需要昼夜都黑着?”
她不动声色地扫过先前那个自称是这里掌事的下人:“夫人派你来这里做事,你就是这样整日在这里偷懒的?”
月桃应声将屋子里都开败了许久的花枝拿了出来掷在地上。
那婢女扑通一声地跪了下来:“奴婢一时疏忽,王妃恕罪,王妃恕罪!”
沈容倾声音清冷不带一丝温度:“你今日的疏忽好像也太多了些。”她直接望向郭氏:“大伯母好像选人不太尽心?”
郭氏恨得咬紧了牙根:“这贱婢偷懒,我这就选个更稳妥些的人过来。”
“不必了。”沈容倾缓缓走到了魏霁身侧,潋滟的杏眸隔着缎带望上他深黑色的眼睛:“殿下,可否准我先暂借两个王府里的下人?”
大伯父终是觉得面子上挂不住了,郭氏好歹是他的妻子,接连被质问就像是在打他的脸。更何况他平常也不常来,内院的事都是交给郭氏打理。
这一会儿一张地毯,一会儿一朵破花的。这么多人看着,再扯出什么别的,像是他们在伺候老人上不尽心,那可实在是太丢脸了。
他咳了一声,道:“这婢女行事不妥,府里断不会再留这样的下人了,但终究这是咱们安南侯府的私事,还是不”
魏霁凤眸半抬:“有什么问题吗?”
毫无波澜的声音,没有半点情绪起伏的变幻,在场的每一个人却像是因着这一句深深打了个寒颤。
他顿时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冷汗沿着鬓角往下淌,他忍不住擦了把汗:“没,没什么。都听王爷安排便是。”
郭氏见自己最后的主心骨也没了,忿忿咬牙,暗骂自己的丈夫靠不住。她求助似的望向人群之中的刘大夫,后者稳稳地捋了捋胡须,暗暗朝她点了点头。
郭氏这一颗紧悬着的心,再次落了下来。
她还记得最初的时候,刘大夫从屋子里出来,她将钱塞过去的那一刻,刘大夫同她的保证
“就算是宫里头的御医来了,也看不出任何端倪,放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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