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宫还能在温华殿低调五十年!
傅星河给自己重新竖起一道精神壁垒,至少管用十五天。
“我们跪这儿……”
“今天求贵妃给一个说法。”
外面忽然吵闹起来,傅星河把一本《庄子》塞回书架,长眉一挑,眼中若有星光。
“娘娘!”夏眠匆匆进来,用了轻功瞬息之间就腾挪至前,“肖采女出事了。”
“嗯?”傅星河心一沉,能让夏眠匆忙的必定是大事了。
肖才人,肖丰丰。
傅星河记得那是个圆脸可爱的姑娘,声线很甜,笑起来两个酒窝,她当时觉得这女孩撒娇起来,恐怕孟岽庭冷脸都维持不住。
肖丰丰这些日子有没有对暴君撒娇她不知道,但看夏眠的样子,此事跟她有关咯?
傅星河直截了当:“本宫的糕点有问题?”
夏眠愣了一下,快速道:“肖采女今天分到娘娘新做的糕点之后,她听说每人都不一样,便带着去御花园和其他采女互相品尝。她去得早,在赏荷亭坐了一会儿,尝了一块粘米糕,突然唇色变青,呕出血来,至今昏迷不醒。”
傅星河担忧道:“有没有性命之忧?”
夏眠:“太医说,差点就救不回来了。”
傅星河松了一口气,她选拔进宫的人,如果命丧于此,也是她的过失。
“那外面是怎么回事?”
夏眠:“俞婕妤带领五个人,跪在外面,请娘娘给个说法,说是今日分的糕点大家都没吃,只有肖采女吃了就出事了。”
傅星河端起一杯茶:“五个人?还有谁没来?”
“王婕妤。”
王婵寂气质孤高清冷,看着不像是爱掺和这种场合的人。
傅星河放下茶杯,卷起碍事的袖子。
她管理酒店五年,还没处理过食物中毒事件呢,当真是新鲜了。
她明白俞凤的动机,只要有利可图,凡遇事故,必趁机闹大,古往今来都是如此。
傅星河跨越门槛行走如风,夏眠回过神来,连忙追着出去:“娘娘,您还没换衣服——”
“管他的。”
傅星河在温华殿只穿里衣,外面套一件轻便宽松的月牙白棉质外衣,外衣还是她指挥夏眠动手改动的,这是她觉得最舒适方便的穿法。
温华殿大门常锁,可以说是陛下的吩咐,也可以说是贵妃的自觉。
傅星河瞥了一眼伍奇:“开。”
伍奇被这一眼的气势震慑,下意识开了大门。
外面哭哭啼啼,不知有几人真心为肖丰丰伤心。
温华殿朱红大门豁然打开,傅星河粗衣束发素颜朝天地出现,俞凤差点愣住,没法跟当日风华无双的倩贵妃联系起来。
傅星河扫了一眼各个宫女手里的托盘,没有一个显示有毒,她倏地勾起一抹笑容,慢条斯理地过去,一个个掀开盘子,拿起糕点咬了一口,评价道:“本宫的手艺不错。”
燕翩翩的眼泪停住,看着笑容明媚的傅星河,虽着青衫,笑起来就像贵妃了,她又想起那日不按常理出牌的选秀,忽然觉得不该跟俞凤来。
俞凤满脸悲愤:“姐妹们刚进宫,如履薄冰,若是有错,请娘娘按照宫规处置,我们绝无异议。”
言下之意,肖丰丰是被傅星河用糕点所害,属于动私刑。
俞凤情绪饱满,声泪俱下,以退为进,其余人静静跪着,不出头也不吭声。
傅星河扫了一眼各个宫女手里的托盘,没有一个显示有毒,她慢条斯理地过去,捏起糕点咬了一口,“你们拿着糕点给陛下献殷勤换赏赐,本宫吭声了吗?有人感激本宫吗?”
高霓嘴唇颤抖,唤了一声:“娘娘我……”
俞凤抢道:“我们自然感激娘娘,肖采女也感激娘娘,可她现在躺在床上,不能像我们几人跪在这里给娘娘磕头。”
傅星河:“起身,本宫受不起。”
没有人起身。
这便是一种态度,要傅星河给说法。肖丰丰吃的是傅星河给的粘米糕,而糕点是随机分配的,剩下的还不知有没有毒,她们所有人都在鬼门关走了一圈,都觉得跪在这里既委屈又问心无愧。
傅星河一口一口地吃着分给俞凤的糕点。五块精致的桂花糕,入口软糯,甜度适中,小块不腻。
但是五块还是有点多了。
傅星河往往糕点出锅只尝一块。她咽下最后一块,挥手把空盘子砸了。
砰——琉璃圆盏隔着三米击地而碎,碎裂声把路过的太监宫女都震了一下。
“你——”俞凤瞠目结舌。
傅星河笑道:“这下不关俞婕妤的事了,你可以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