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傅星河在文末写道,此举不便推行,不建议实行,建议扯上前朝覆灭原因大旗敲山震虎,让高门贵族不敢放肆联姻,如若再犯,便假借上天托梦,命其做出表率。
李霄征眼睁睁看着自家陛下嘴角勾起一抹渗人的笑容,不由得看了一下信纸。
釜底抽薪……够狠,理由够充分,也正好遇到一个不喜子嗣多的皇帝。李霄征毫不怀疑,若是推行开来,孟岽庭会以身作则。
对方给出的对策,简直戳到孟岽庭心里去了,颇有些惺惺相惜。
自古以来,多子多孙才是福气,可以预想,这张纸让迂腐的太傅看一眼,对方便会气到吐血。
用对面这个人对付傅寒,倒是不错。
孟岽庭也是这么想的,他不一定会实行这个对策,但觉得对方的想法很新奇。
傅星河拍拍手,等对方看完破口大骂,这是在注重传宗接代的古代绝不可能实行的事,她就是写着玩玩。
对面迟迟没有反应,要不是人影还在,傅星河怀疑对方已经走了。
良久,她没有等到,反而听见了一声有些熟悉的“见见他”。
操!对面是孟岽庭!
见见他?
见见谁?
虽然只是三个字,但是傅星河绝对不会听错他的声音。
她冷静在人影重叠变换时,拉着明絮转身钻入人群。
李霄征一跃而起,从屏风一侧飞到另一侧,在一众彬彬有礼的交友行动中,格格不入,引起一片哗然。
他看着空空如也的屏风后头,愣了。
孟岽庭的脸也冷了。
他的心情很微妙,仿佛再次置身于那个空荡败落的渔屋,让他对这个书生的欣赏瞬间转为恼怒。
孟岽庭看了一眼这极具特色的字,面无表情地捏成粉屑。
“下次你监考场,认出这个人,先拖出去打八十大板再让他作答。”
李将军神色一震:“是。”
恕他直言,这手字恐怕进不了会试。
但他们陛下就是这种有仇必报的人,无论心里怎么想,面上一定要把它当成大事。
……
傅星河漫步长安街,发现官府的差役正在修整青石道路,将凸起的坑洼的青石板撬起来,换上崭新的石板。
道路施工,车马拥堵,急性子的纨绔子弟纵马而过,溅起一滩水花。
“啪”,傅星河的裙子印上一道黄色泥水。
傅星河看了一眼马上的青年,嘴角笑意不减。
明絮认真地看了看傅星河,发现主子并没有如往常一样破口大骂,反而笑容明媚,不解地挠了挠脑袋。
小姐最近怎么这么爱笑啊,不是笑里藏刀,而是跟菩萨似的,仿佛拥有莫大的包容心。
千金小姐笑不露齿含羞带怯,像主子这样大大方方明媚地笑,简直算是失态。可是明絮觉得这样甚好,小姐是另一种有别于普通女子的样子,总之很好,长得好看,怎么笑都行。
“太后即将祈福回来,陛下一片孝心,下令修路,免太后颠簸进京。”
“陛下雷厉风行,却也没有劳民伤财,路修好了大家都好走。”
傅星河听着百姓讨论暴君,心想,倒是挺孝顺的。
又一人道:“可不止这些,圣上专心国事,后宫虚空,六天后选秀女,据说也是太后发怒,陛下方才下令,咱陛下当真是孝子。”
傅星河又想,不娶媳妇这点,可能是因为他不行。
出来一个时辰,傅星河悄悄从花园围墙上爬回去,她先蹲下去,扒着狗洞瞧了一眼花园的景象,看看里面有没有人。
明絮急得在一旁跺脚,以前小姐颐指气使,她做丫鬟的也认命,现在小姐爱亲力亲为,她倒是天天处于罪恶感之中。
傅星河眼睛一眯,屏住呼吸,花园里果然有人。
她大哥正在对着木桩子练臂力和脚力。
傅云旗汗流浃背,拳头都出血了,依然发狠练武。
傅星河注意到他的眼神,那眼神若无其事,和上次见到时的云淡风轻一样。越是若无其事,越是掩盖内心经久汹涌。
若是能力不足落榜也就算了,被陛下针对断了从军之路,傅云旗空有抱负无处施展,如何能甘心。
傅星河坐在狗洞旁边,笑不出来了。
她惯来潇洒,惹怒暴君是原主的错她就不会因此愧疚,此时看着傅云旗这样,心里像是压上了一块石头。
原主和她,又怎么可能完全分割呢?她能为傅云旗做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