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你说那个姑娘啊,那姑娘模样倒是挺俊的,时常穿着一身黑,怀中还总是宝贝似的揣着一把剑,就是老喜欢木着一张脸,也不怎么说话,对人也是爱搭不理的······哦,对,她的身后还跟着一个跟她年龄差不多大的少年,一直唤她阿姐,叫什么阿生来着······这两人还曾帮过我们村里人不少,是个心地好的······” 这实在是个毫不起眼的小村落,村里的人很少,很少能见到几个青壮年,多是些老弱妇孺。所以对于村里第一次同时出现几名装扮不俗还身持佩剑的年轻男子,妇人心里很是忐忑,一双手不安的搓着,小心翼翼的回答这几人的询问。 问话的几个人估计也是看出了这一点,稍稍放缓了语气,缓和妇人的不安:“对,就是这个姑娘,大娘可知她现在在何处?” 听他们的语气没有先前那般严肃,妇人心中果真也不那么紧张了,脸色却犹豫起来——那姑娘怎么也帮过村里人几次,若是这些人要找她麻烦,那自己岂不成了罪魁祸首? “大娘放心,我们不会伤害她,我们公子只是想知道她的下落。”看出她的担忧,其中一人从袖中掏出一袋碎银子递到妇人手中。 掂量着手中的沉甸甸的钱袋,妇人眼底的最后几丝挣扎终是化为显而易见的惊喜——恐怕自己这辈子也未能赚到这么多钱,再说自己家中还有一个急需钱治病的孩子,那姑娘虽帮过自己几次,可这些人说了不会害她,应当就不会害她吧······ 想到这里,再不犹豫,指了自己右手边的小道,道:“那姑娘好像也没有固定的居所,我每次都见她从这边出来,应当就是这个方向。” “大娘可知具体是哪儿······” 正欲待问个明白,肩上忽被人拍了一拍,另一名男子朝他摇了摇头,问话之人会意过来,两人便朝那妇人略略点头示意一下,转身朝不远处的一颗大树走去。 树下,身姿清雅的白衣青年忽然纵身,循着一道倏然闪过的青影,没入右边杂草丛生的小道。 这是一片极为幽暗压抑的林子。 青衣少年矫捷如豹,轻车熟路的穿梭于林中,行过之处,轻风卷落几片将落未落的几片枯叶。 秋生凉一手拿着水囊,一边十分轻灵的在树间纵跃,每隔一段距离,便在树上略略停顿,谨慎的打探一下四周,直至一条分岔小路,再次警惕地向四周张望一番,确定无人跟踪后,身形一闪,这才隐入左侧小道。 小道的尽头,也是一片林子。只是与先前的压抑不同,此地豁然开阔,有风,有鸟,有溪水潺潺。余晖,老树,枯叶,也能和谐的融入到一起,独成一景,让人心生安宁。 秋生凉慢慢放轻了步子。 视线前方,是一株枯黄的老树。墨衣乌发的少女仰躺在一节粗壮的枝桠上,抱剑浅眠。四下散开的乌丝如同藤蔓般缠绕着树枝懒懒垂下皓腕上懒懒而系的红发绳也和着轻风微微晃荡。 偶尔有枯叶被风吹落,打着璇儿慢吞吞飘落到她肩上,手上,衣裳上,又一阵风起,便又终是晃晃悠悠与那满地的枯黄归于一处。 此人,此景,都似是就这般刻画进了这时光里,造就成一幅幽静而诗意的画卷。便是有人不慎误入了此处,也要自责自己破坏了这份安宁的和谐。 再拿着这画卷细细端详,却见这少女清浅的眉眼也是一片温雅的祥和,细细看去,还能发现她樱粉的唇角似乎还微微翘着,隐约透着几分愉悦,似是梦到了什么香甜的美梦。 正待要沉溺于此人此景,那少女忽然眉尖一蹙,双眸忽然睁开,迸出一丝警惕的光芒,猛地惊坐起来。 秋生凉惊了一下,看向自己脚下——却是自己不知何时不小心踩碎了一节枯枝。 不由得自责自己的大意——她一向浅眠,这会子难得休息一会儿,也让自己给惊扰了。 秋生凉很是懊恼的挠了挠后脑勺,朝少女晃了晃手中的水囊,“阿姐,是我。” 少女眸中的警惕之色渐渐隐去,却没有搭话,轻轻从树上跃下,向他走近,沉静如水的目光远远的落在他身后。 秋生凉循着目光望去,那条小路的尽头慢慢现出一个月白色身影,一个身姿清朗的年轻男子从树林后走了出来。 他的警惕性已经很好了,他究竟是何时跟来的! 秋生凉又是惊又是恼,下意识就护在了少女面前,“你是谁!” 那年轻男子却只是轻轻一叹,温润又复杂的目光越过他轻轻落在少女身上,竟有如千山万水般沉重。 阿昭,该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