凰归三百四十七年,无境为荒蛮损,天帝震怒,举重兵临境,无境之战有此始。 ——《夙谶干戈录》 无境学宫收到的第五份奏报,依旧没有浮诛和月南归的消息。 雪飞樱揉揉太阳穴,在端水阁门前迟疑许久,也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去叨扰太师大人。 正当他决心去唤醒醉酒的花均落时,大门却轰然打开了,一个身穿白绫,容貌殊丽的鲛女从容行礼:“见过太傅大人,太傅大人,太师请您进去一叙。” “咳,咳咳咳,咳咳。” 一进门便是一阵咳嗽声,苍白瘦削的目珠族长歪靠在软枕上,皱着眉捂着嘴的咳嗽,手中端着一碗满满一碗浓墨似的药汁,每咳一声,药碗便晃一下。 鲛女面色不虞的走过去去,接过墨芾手中的药碗:“大人若是不想喝便直讲,婢子做成药丸便是,实在不必如此费心打翻了。” “若烟,你这般揣度我,我很伤心呢!”细薄的唇弯起一个极好看的弧度,墨芾声调里透着股委屈,却老老实实将药碗交了出去。 雪飞樱突然觉得自己在那双毫无焦距的眼睛里看到了狡黠,但一晃眼就不见了。 “太傅大人请坐,近日可好?” 雪飞樱行了一礼:“多谢太师大人关心,下官很好,倒是大人应该好生修养,遵医用药才是。” “咳咳,”墨芾咳了咳,“我向来怕苦,让太傅大人见笑了。” 雪飞樱闻言笑了笑,“怕苦乃人之常情,太师如此,可见是性情中人了。” “哈,咳咳咳,”笑未完,便又咳起来,若烟上前为他顺了顺气,墨芾哑着嗓子拜手道:“无事,无事,你且去为太傅大人奉茶。” 鲛女看着咳的的上气不接下气的人,又好气又好笑:“小六子早把茶上上了。主子迷糊惯了,下人难道也跟着一样不成?” 雪飞樱闻言有些诧异,久闻目珠族长少年登位却把诸多族人约束的服服帖帖,还当是位积威之人,却不想私下里竟是这般。 “可上的太早,茶会凉呀!咳咳,那可是我,咳咳,从族里带出来的苍山雪耳......” 雪飞樱听他咳的实在费劲,又担心会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下去,忙端起来喝了一口道:“果然好茶。” 若烟闻言,回头冲雪飞樱感激一笑,又有些局促:“若烟失礼了。” 雪飞樱回之一笑:“是樱不请自来,惊扰太师了。” “咳,咳咳,太傅,咳咳,说笑了。” 墨芾喘了片刻,终是拿起药碗一饮而尽,愁眉苦脸的捏起三五个梅子塞进嘴里。 “嘘,是,是我累太傅忙碌了。” 许是咳的多了,雪飞樱觉得墨芾的音调低了许多,听上去却多了几分情深意切,雪飞樱摇摇头:“太师言重了,当以保重身体为重。” 墨芾笑了笑:“这皮囊累我,咳咳,累我多年,唉,太傅可是遇上什么棘手的事情,咳,咳咳,我,咳,我虽不中用,但许可以帮上一二?” 绕了半响,总算归了正传,雪飞樱心中暗舒一口气,道:“今早收到奏报,天帝已遣先锋军队三千,开赴罗浮山,欲向荒蛮开战,如今无境之乱稍安,林主与鬼主世子行踪未明,此时开战,恐怕.....” 敛裳肃然,雪飞樱郑重道:“樱觉得此事大不妥,还请太师裁决。” 寒风簌簌,流云滚滚,月南归趺坐于风云结界之上,束发的头冠被罡风拉下,一头浓黑的长发披散在身后,身上的锦衣也被刮了数道口子,面上也现出一道淡淡的红痕,但脸色却还好。若是细看,会发现他面庞上飞速游走的淡淡金线。 调息片刻,他睁开眼睛,褐色的眸子里泛着一层柔和的金光,正是月令大成的标志。 他站起身来,看向一旁倚着一片白云抽烟的浮诛:“多谢林主。” 换来的依旧是不甚耐烦的摆手,月南归笑了笑,继续道:“接下来,林主有何安排。” 浮诛拿下烟来,伸了个懒腰,有些疲惫的道:“且向东去陈情湖休息半夜,丑时再入深林。” 想出对策后,两人便集中全力攻击一点,费力一夜,总算送出了一息讯息。 月令暗卫早在月南归坠入风云结界之时便秘密潜入了结界之外,第一时间找到了他们,里应外合,总算将两人拉了出来。 至于月南归在结界中惊雷加身,于危机关头彻底融合了月令之力,就是意外之喜了。 但忙了三天两夜,众人都乏的很,没了风云结界,此处隐蔽性也不好,月南归点点头,对暗五道:“依林主所言,分散前往,戌时汇合。” “是!” 暗卫一走,浮族便将结界撤回两人身上,月南归见她眉眼中难掩疲惫,开口道:“林主大人不必管我了。” “嘘!” 浮诛翘起一根手指示意月南归别说话,用口型做出一个“听”字。 月南归屏息注意,神情一凛。 两人对视一眼,极默契的身姿下沉,隐入云层。 隐隐车轮声传来,混着不甚明显的号角声,这个方位,正是...... 月南归看向浮诛,浮诛点点头,嘴角浮出一个冰冷的笑。 浮诛秘术传音,“事态有变,先去不回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