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诛进门时,月南归正伏在床边捂着嘴咳。 药碗打翻在地上,屋子里散着一股苦味,荏苒正手忙脚乱的收拾。 浮诛面色有些沉,见状快走两步扶住摇摇欲坠的人,试了试脉象,扭头皱着眉问荏苒道:“这是谁开的药。” 荏苒低着头:“回,回姑娘,是圣上派来的医官。” 浮诛看了看荏苒,又看了看月南归,指着门外道:“你且下去再熬一碗。” 荏苒看了眼月南归,见他有气无力的点了点头,方应声退下。 月南归看着浮诛,微弱道:“师姐怎么来了?落虞妹妹,如,如何了?” 浮诛听闻“落虞”二字,一张脸顿时沉的可以滴水:“已无大碍。” 月南归想起天帝当日见到落虞容貌时的神色,心里早有猜测,眼下见浮诛不想多说,便换了话题:“我并无大碍,师姐昨日耗损不少,且回去好好歇着吧。” 浮诛不答话,一手结界,一手将搭上月南归的手腕,月南归顿觉一股阴寒的内力窜入体内,冲击丹田,“噗”的吐出一口血来。 浮诛直起身来,一双逆凤眼颇冷的看着他:“雾金月令,不过如此。” 月南归心中暗叹自家下属实在是乌鸦转世。却并无几分慌张。他本也没指望能瞒住浮诛,妖兽之祖的血,岂是能轻松压制的。 月南归咳了咳,强撑着坐起来:“月令没什么,只是不知师姐,是怒我以月令遮掩妖息,还是怒我,暗藏月令为己用?” 四目相对,室内温度骤降,浮诛头上的碧蝶簪霎时铺雪。 白骨烟在月南归的脖颈上越缩越紧:“我什么都不为,只是突然想要讨我当年救得那一命。” 月南归被勒的呼吸困难,有些艰难的开口,“可,可我,当年,是,是,一命呜,呜呼的。” “砰”的一声,月南归跌回床上,撕心裂肺的咳起来。浮诛不知塞进来什么药,他只觉得口中又苦又辣,几乎被逼出眼泪。 浮诛冷冷看着他,倒了一碗凉水塞过去:“喝完!” “咳,咳咳咳咳,咳咳,”月南归眼角发红,气都喘不顺了。勉力起身接过碗来一口下肚,又被冰的一个哆嗦。 他愁眉苦脸的看着浮诛:“林主大人可否看在我当年任你放血的份上,让我好好死上一回?” 浮诛端着白骨枪冷笑一声,一双逆凤眼垂的阴狠:“怎么,不叫师姐了?” 月南归看着浮诛,忽而想起当年,这人也是这般看着慌里慌张的自己:“怎么,不跑了?” 悠悠百年,这人生气的样子,却是一点没变。 他忽儿笑了笑,向后躺倒在床上:“不叫了,毕竟‘被林主杀了’,听上去更值得些。” “呵!”浮诛一愣,气极反笑:“那世子大人可要好好谢谢我了,毕竟若不是我,你连死都是死在无名小卒手中。” 月南归一边喘一边摇摇头:“天下英雄,又有几个是死于对决之中?明枪不得暗箭图谋,能让人费心谋划,以小卒杀,实在是给足归的面子。” 此言话中有话,大有所指,浮诛冷着脸看他一会儿,冷哼一声,翘腿坐在床边:“为你看诊的那位医官,被发现死在医馆储药的厢房里,看样子,已经死了大半天了。” 月南归犹自喘着,闻言眸子转了转:“难怪药里有平妖散。” “对啊,平妖散” 浮诛似笑非要的看着强撑着身子坐起来的人:“可你身上若无妖息,又何必躲开此物呢?” 月南归的眸子突然一紧。 浮诛端着白骨枪不紧不慢:“你确实谨慎,不过这习惯性的谨慎却让你无意中入了陷阱。阴兵认主,确实不得不忠,但是却不妨碍他透露,你并未让他保密的事情。” 浮诛好整以暇的看着月南归:“世子猜猜,这会子,有多少人在这落月苑外等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