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迟意的脸色一下变得极为难看。
卫谚要亲自搜查沈迟意的要求是在莫名,面色古怪的不止有沈迟意,就连卫谚底下的护卫都面面相觑。卫谚性子虽怪诞,但却不是贪恋女色之人,他既不喜欢靠近别人,不喜欢别人近他的身,如何会提出这等要求?
周钊亦是面有异色:“世子,沈姑娘她王爷那里只怕不好说。”他言下之意是,沈迟意是瑞阳王内定的侧妃,卫谚若是搜她的身,于礼不合,瑞阳王知道了怕也不乐意。
沈迟意定了定神,冷冷道:“无凭无据,世子安敢如此折辱我?”
卫谚竖起一根修长手指:“你和李钰先有联系在前,又收下李钰死士给你的恶药,这是其一。至于其二么”他盯着沈迟意,竖起第二根手指:“在你以点灯倒茶为号,让李钰死士动手的那刻起,你在我眼里就是细作,既是细作,在我眼里便无男女之别。”
沈迟意沉声道:“我说过了,我身上并没有他给的药,更遑论对世子用药了。”
卫谚轻挑眉反问:“证据呢?”
沈迟意微微语塞,就算她说她把那药瓶扔了,谁知道她有没有在身上偷藏?要证明她没给卫谚下药的唯一方法,还真是证明她身上没有。
卫谚盯着她:“你也不必心有怨愤,你和李钰既然见过,这便是最大的疑点,若你真没,搜身了也可还你清白。”
沈迟意抬眸直视卫谚,眸中暗藏怒火:“为什么非得是世子来搜?”
卫谚低笑了声:“你这丫头狡诈得很,别人搜我不放心。”他随手指着附近一个隐蔽的空屋:“请吧。”
沈迟意从两人长久的对视里,明白了卫谚在这事儿上绝不会退让,她沉默片刻,一言不发地走进了空屋。
卫谚顿了顿,难得干了点人事,把附近的人遣的老远,这才跟她走了进去。
沈迟意进屋之后,面色无波地看向卫谚:“世子要从哪里搜起?”
她虽然觉着折辱和厌烦,倒还真不怎么担心卫谚会占自己便宜,原身倾慕卫谚那么久,他若有心想占便宜,早就该占够了,再说卫谚满心薛素衣,也看不下别的女人,至于搜身罢了,就当被狗咬了。
卫谚被她问的反倒微怔,忽然间才觉察到沈迟意是个女人似的。
他在军营里抓到的刺客细作,不论是男是女,上酷刑之后剁了脑袋都是一个衰样,但沈迟意显然与这些人不一样,她眉眼纯净,唇若粉樱,通身便是冰肌玉骨,身段婀娜起伏,哪怕卫谚硬逼着自己,也没法把她当成男人看待。
这可怎么上手搜呢?
卫谚略有些不自在,不过这时候也不能露怯。
按照搜身的惯用流程,上下把沈迟意打量几眼,简短道:“头发。”女子的发髻繁复多变,极易藏一些东西而不被发现。
魏朝有个独到的规矩,女儿是家中娇客,早晚要嫁出去的,便只给守孝三个月,儿子则要守足二十七个月。虽然沈迟意已出了孝期,但这些日子打扮也极低调素简,头上单簪了一枚长玉簪。
卫谚定了定神,往她发间看了一眼,伸手拔掉了那枚长玉簪。
如瀑长发瞬间倾落,沈迟意的长相其实是纯净剔透那一挂的,美自然是美的,但不会引起别人的欲念,这幅长发不整的模样,倒多出往日难得一见的慵懒和妖媚来,便是冷眼瞧过来,也别有一番勾人的味道。
卫谚神色微动,莫名冒出一句浓艳的诗词宿夕不梳头,丝发披两肩
他目光稍停了片刻,目光下意识地挪开,却正望进她清凌的眸子里。
他轻咳了声,干脆调开目光不看她,修长手指探向她的长发,沈迟意这时忽来了句:“自我进王府以来,世子便百般疑我,我想请问一句,这是何故?”
卫谚对她这个莫名其妙要成为他小妈的人,多留心也正常,但对她疑心到要派人时时监视她,这就不正常了。
卫谚手指顿住,低头扫了她一眼:“你猜?”
他是心怀野望的藩王,沈迟意的父亲却是一心向着朝廷的朝臣,两家的立场可以说是完全对立的,沈迟意的父亲又对他诸多算计,两人的关系可想而知,纵谈不上血海深仇,但也是新仇旧恨累叠。
所以他对沈迟意的百般倾慕无动于衷,不光是因为沈迟意性子实不讨喜,更是因为,他对沈迟意的亲近和喜欢,自始至终都抱着警惕。
如今沈父虽亡故,沈府一夜倾颓,沈迟意却顺势住进了王府,更是引得瑞阳王迷恋不已,他不能不提着小心。
沈迟意见他不说,也就不再多问。
卫谚手指落到她长发上,手指陷入那片温热柔滑的触感里,他莫名想到和那把琵琶金梳一并存放的那缕被焚烧的青丝,心下有些不快,指尖仿佛有了自我意识一般,不受控制地在她发顶上轻轻摩挲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