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雄鹰在空中螺旋徘徊，过了一会儿，它缓缓降落朝白茫茫大地中的人影飞去。

它落在那人的肩膀上，眼珠四处打转。

献血一滴滴落在积雪中，印出一片片红花。

“好孩子，你回来了。”

陆夕云拖着沉重的身躯一步步朝寒墟的反方向走去，寒墟主城在他的背后已经成为了一个点。

“没想到啊，我竟会被逼到这种地步。”

杀死严武之后，陆夕云在他铠甲中找到了剩下的一小块类似“源石”的石头，只不过也只是类似，并不是真货。

虽然他并没有见过真正的“源石”，但想想也能知道，被五国大陆万千势力争相寻找的宝藏，怎么可能只蕴藏着极少的气息力量。

应该是残次品，但它也并非没有作用，至少刚才也助他逃离了险境。

现在陆夕云需要尽快找到一个地方恢复身体，然后再另作图谋，“闭月将”的身份过不了多久就会被夺走，到时候可就出不了青云国了。

真是难办，还是自己太过于弱小，需要获得更强大的力量。

而陆夕云心里已经有了目标。

雄鹰轻轻啄了他几下肩膀。

“是吗，那家伙已经来了吗？”

他驻足回首，望向寒墟主城。

“哼哼，这下北边可要多个缺口了。”

……

城墙之上，李锡科调整着自身的体内气息，而沈剑敏则是在下方指挥着军队陆续进入城墙。

还有很多地方需要加固，这次差点就让陆夕云的计划得逞了。

“大哥，你没事吧？”

雷鸟搀扶着雪兔沿着阶梯走上了城墙。

你们都成这个样子了，还有心思关心别人。

可别再用“通天印”给他们传输灵气了，你身体会承受不住的。

“我知道，你不用提醒我。”

不识好人心。

李锡科一边盘腿正坐，一边气沉丹田。

“我还好，这次真是多亏了你们两个，虽然那家伙还是跑掉了，但是你们毅力确实值得表扬。”

“那没办法啊，当时你萎了，我们就该站出来了。”

雪兔幽幽说道。

萎了…

能想个听起来舒服一点的词语吗？

“主人，她是谁？”

火煌还是恶狠狠地盯着已经站在城墙底部的沈剑敏。

这二人好像是一个在躲，一个在追。

好火煌啊，你一开始不是见过吗，怎么现在才爆发，是有延迟吗？

还是说又发现了些什么…

“是沈将军，你可以叫她姐姐。”

李锡科将语气的重心放在了“姐姐”那两个字上。

火煌嘟起嘴巴回头玩起了积雪，似乎生起了闷气。

“你们二人试着感受一下自然气息，看能不能凝聚起来。”

雷鸟雪兔愣了一下，然后装模作样地盘起了腿，挥舞着手臂。

“大哥，除了冷了许多，我什么也没感受到。”

“嗯嗯，同感。”

李锡科叹了一口气，又补充道

“需要意识全集中，抛出一切杂念，静心是根本。”

你以为他们和你一样吗？

雷鸟雪兔安静了下来，他们闭上眼睛，似乎真的在“静心”。

大家都各干着各的事情，享受着来之不易的宁静。

忽然，一阵鼓声从远方传来。

咚咚，咚咚，咚咚咚……

战鼓擂动，四方皆惧。

“陈”字当头而行，黑压压一片的军队从天际而来，步伐整齐，彩旗飘扬，大地随着节奏震动起来，他们仿佛是天兵天将下凡，又如地狱使者重回人间。

城墙上将落未落的石块在这种气势下纷纷弹起而上，如雨而下。

无论是李锡科一行人，还是寒墟主城将士，他们都驻足望去，没有人敢在这时多说一句话。

沈剑敏咬了咬嘴唇，脸色苍白。

她很清楚，这种场面必须由自己来撑住，不能辜负“涩月将”之名。

接下来的第一句话必须能够号召万人，稳定军心，因为这种安静气氛被打破的瞬间，就会有无数的恐慌产生，从而一发不可收拾。

沈剑敏深呼了一口气。

“整军，备战！”

声音清朗明了，向所有人传达出了指令。

空气中安静了一瞬，就连李锡科也愣了一下。

备战？

是啊，战争从现在才开始。

“是！”

万人之声响彻云霄。

远方而来的正是落尘国大军，士兵望不到尽头，让人猜测不出数目，但肯定远远超过寒墟守军。

五万？

可能不止。

落尘国究竟是为了什么？

这里是极北之国，既然有陆夕云作为内应，那就大可不必将战争的重心放在这里，难道是有什么东西必须获得，所以要保证万无一失。

李锡科现在想破脑袋也想不出来了，当务之急是击退敌军。

谈何容易。

“渍。”

如果从数量上来说，以少胜多并不是不可能，前提是士兵气势高昂、视死如归，后者还不太清楚，但是气势这方面就已经未战先败。

不说一部分将士还未从刚才的伤害中缓过来，单是这次闭月将的反叛就已经让寒墟守军寒了心。

沈将军或许能指挥的动这万人之众，可是该怎么赢过气势正胜的落尘国大军呢？

“公子，可能还得麻烦你了。”

这一句话将李锡科的思绪拉了回来，他看着沈剑敏严肃峻冷的容颜忽然不知道说什么好。

“公子？”

“我们能赢吗？”

沈剑敏绷紧的心弦松开了一些。

原来你也会担心这种事。

“不知道，可能会一败涂地，但这时候正是殿下、是百姓需要我们的时候，所以不能退缩。”

这种果断和之前判若两人。

这就是她为什么这种年纪就可以成为十月将之一，而你只是一个毛头小子的原因。

李锡科挤出一个笑容，虽然很是牵强。

“我会全力以赴。”

“我相信公子。”

沈剑敏飞下城墙，开始了阵容部署。

“大哥，我还记得你一人挡万军的场景，怎么现在变得如此小心了。”

“是啊，大哥那时候可帅了。”

雷鸟和雪兔将手搭到李锡科的肩膀上，轻言浅笑地说道。

今时不同往日。

那时候我孜然一身，无所顾虑。

而现在…

李锡科看向还在玩雪的火煌。

我至少要保护好你们。

两军对峙，鼓声震天。

几缕日光从云层中穿透而出，将温暖撒向整个寒墟，但这份温暖并不能使冷到极点的气氛平缓下来。

只见那黑压压一片的大军之前，一位全身被铠甲包裹的将军骑在马形坐骑之上，威风凛凛又充满神秘。

之所以是马形，是因为它也被铠甲完全包裹之所以充满神秘，是因为他们眼睛如同一个漆黑的洞口，不时飘出着幽气。

毫无生气，充满杀意，仿佛恶灵骑士。

这是最恰当的形容。

我们就暂时称他为“恶灵将军”。

沈剑敏倒吸了一口凉气，眉头紧锁，她似乎察觉到事情有些不对劲。

“沈将军，不能在这里开战。”

李锡科悄声说道。

这她当然明白，只不过时间太紧迫了，不可能全军退守城墙。

“我们得在这里撑一会，让主城和城墙布好防御措施。”

“早不来晚不来，偏偏挑这个时候。”

“这一战不可避免，陆夕云给我们造成了不小的麻烦，如果没有援军，寒墟可能就要失守了。”

李锡科忽然想到了罗炼。

可不可以故技重施？

“擒贼先擒王。”

沈剑敏轻叹了一口气。

“在没有看见他之前，我也是这样想的，只是…”

李锡科眼神一凛，朝那个恶灵般的将军望去，他将自身气息散发出去，调动气息试图接近。

快要触及铠甲的时候，一种恐惧感忽然油然而生，像是坠入了深渊，像是窒息在大海。这种感觉又有些熟悉，似乎自己曾经也体会过，一时间却想不起来。

气息被击散，李锡科身体猛抖了一下。

恐怖如斯，远不可及。

“我们联手也赢不了吗？”

“很难，他至少是天陇境界。”

和徐将军同境界的强者么，但是有些不同。

赢起来很难，但拖出一些时间应该可以，只要等到城墙防御措施部署完毕，即便他是真的恶灵，那也不可能击破北国屏障。

巨大的轰隆声打断了二人的对话。

“怎么了…”

李锡科都有些站立不稳。

落尘国军队被撕开了一道大口，由数百名士兵围绕使力缓缓推出了一个庞然大物。

沈剑敏已经难以维持波澜不惊的摸样，她眼珠快速颤动，嘴巴微张，呼吸已经没有了平衡。

不只是她，李锡科还有在场的所有寒墟士兵都掩饰不住震惊之情，甚至有些士兵都握不住手中的武器。

并不是这些人没有见识过大场面，但那也是要在常理之中才行，他们见过魏国的新型火炮，通过火药夹杂气息制成气弹，能造成范围性的破坏和毁灭。

一般的火炮固定口径不及人首，仍然在战争中是非常棘手的存在，可眼前这个拥有着能塞下百人之众的口径，宛若深渊巨口，里面蕴藏着的能量让人无法估计。

这种庞然大物是怎样隐藏的？一开始没有发现，似乎是凭空出现，居然能骗过精通水之气息的沈剑敏。

李锡科咽了一口唾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