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她挣扎着开口问他:“你全都记起来了么?”
忘月点点头,又摇摇头:“记是记起来了,不过只是一部分。”
永巳微微松了口气:“那……你都想起什么来了?”
忘月将她重新圈进了自己怀里:“想起我不只是你的护法,还是你的师傅……”
这回永巳倒是并未再挣扎,而是任由他动作。只可惜她现在用的还是那副风流倜傥的男相,比忘月的个头还要高上一截,所以怎么都不协调。
这天谴的八十一道雷,一时半刻也劈不完。
况且事已至此,她也无力回天,目前也只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走一步看一步了。
反正这事波及的,也不光是她冥界,天界那个老匹夫此刻应该也不好过。
这样一想,永巳心里又平衡了不少。
天塌了也是天界最先遭灾不是么?
永巳突然就想开了——
既然有天界在前面顶着,她这闲散的冥界之主还瞎操什么心?
横竖这眼下也没有旁人在此,再者说今日若真是蚩尤的重生之日,那他们还能不能活到明天都未可知。
思及此,永巳难得的想要任性一回,她突然觉得无悯有句话说的很对,有时候破罐子破摔也没什么不好。
让脑子暂时偷偷懒,不去考虑那么多可能会到来的后果,反而是种解脱。
她索性捏了个诀,直接变回了女儿身,又主动在忘月怀中寻了个更为舒服的姿势,闭着眼假寐,静静的等待着这场被莫名转移过来的天谴的后续。
忘月看着远处诡谲的云海,不知在想些什么。
半晌,永巳的心境彻底平静了下来,她幽幽开口道:“你刚刚说,想起了自己是我的师傅?”
忘月有些不明所以:“是我记错了么?”
“没有,你的确是我的启蒙师傅,”永巳摇摇头,双眼定定的看着忘月,“还有想起别的么?”
忘月如实回答:“还有……你父亲将你托付给了我,是我一手将你养大的……”
说着说着,忘月突然脸红了起来,没有继续说下去。
永巳看着他略显尴尬的眼神,和那副窘迫局促的样子,瞬间明白过来,他恐怕是想到了自己第一次来月事的时候。
那时候,一贯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忘月看着她惨白的脸色和床榻上的一小滩血水,表情霎时变得格外生动,手忙脚乱的问她是哪里受了伤,严不严重……
那副着急的样子做不得假,想来是真的被吓得不轻,怕她真的受了什么重伤,更怕她就这么一命呜呼,早早夭亡。
也是在那个时候,永巳才第一次意识到,表面上不苟言笑冷冰冰的忘月师傅,原来心里还是很在意她的……
想到这个,永巳不禁莞尔一笑:“不错。还有呢?”
忘月轻咳了一声来掩饰自己的尴尬,尽可能平静的答:“没有了。”
只是他脸上尚未褪去的可疑红晕早已出卖了他,永巳笑得乐不可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