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聊什么?”
明珂父亲犹豫片刻,坐了下来。
谢遥面无表情道:“想必你也看出来了,简单来说,我希望以后不要再看到她从事这些肮脏的活计。”
他原本想要笑一笑掩饰尴尬,但是,看到明珂无辜的眼神,看到她对这种畸形的生活却抱着习以为常的冷漠,谢遥发现自己根本笑不出来。
而听到谢遥的要求,明珂父亲的情绪明显就激动起来:“肮脏的活计?哈哈,你们这些生活在洁白天堂里的家伙,当然可以道貌岸然的说出这种话!她还太小,让你感到可怜了对不对?可我凭什么要听你的!”
谢遥看了他一眼,淡淡地翻开自己的工作证:“自我介绍一下,我是联邦治安所的特别调查员。”
“……”明珂父亲略带愤怒的表情一下僵住,眼神空洞了好一会,才挥舞着拳头击打空气道:“钓鱼执法,你这是钓鱼执法!”
谢遥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看着他。
明珂父亲本就蜡黄的脸色变了变,语气变软,哀求道:“长官,您看到了,没有我,我儿子会死的,我女儿也已经超出了进福利院的年纪,我知道我就是个人渣,但没有我,她也会被混账玩意卖到更肮脏的地方去的。”
“有理有据,狡言擅辩,我看出来你是个读过书的。”谢遥打断道,目光不带感情:“那你为什么不选择别的工作?”
明珂父亲怔了怔,讷讷地抬起畸形的右臂:“是啊,原本,我原本是个不错的制图师的……假如我没有得病的话……
“长官,你以为我不想通过正当渠道赚钱吗?我想啊,我太想了,我做梦都想回到那阳光明媚的办公室里去,我也想要一份体面的工作啊。”
他抬头看着谢遥,露出因为长年吸劣质烟而变得黄臭不堪的牙齿,苦涩道:“可是……真的没有人雇我啊。”
谢遥看着他,目光掠过屋内,看到了小房间里吊着瓶度日的青年,看到了眼神茫然不知发生什么的明珂,最终落回到眼前这个落魄男人的身上。
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或许说的就是这种。
一个利用年幼的女儿赚钱,来养活病重儿子的家伙,这能是什么好人?这就是个赤裸裸的人渣。
但是有一点他没说错。
就目前来说,他是这个残破的家里,唯一的依靠了。
果然,逼迫别人只需要用武力,而如果要真正劝人弃恶扬善,则困难得多,需要顾虑到对方的境遇,此路漫长且多艰啊。
谢遥心中一叹,收起执照,说道:“好了,别跟我卖惨了,我没有将你这个人渣抓进牢里的想法。严格来说,我是在给你指一条明路,让你脱离苦海,此恩于你而言如同再造,你可以视我为救命恩人或者救世主。”
“啊……?”
“这世界很黑暗,需要光明,而我,将带给你光明!”
“啊这……”
谢遥的眼神异常明亮,照得明珂父亲先是松了口气,接着又有些无法直视。
这年轻人刚刚还很正常、很深沉,为什么突然变得有些神经质?
不,他的发言,这末日之下,我是光明的发言,很像是那个信奉光明的民间教派……
明面上是官方警员,暗地里是邪教头子?
一时间,明珂父亲又是纠结,又是迷茫,完全摸不透这个年轻人到底在想什么。
而谢遥则没有多说,只是拍了拍桌上的钱:“这五千块钱,你先拿着,我只有一个要求,这几日你不可再让你女儿做那些事,到时候,我自然会有安排,你等着便是。”
说完,谢遥手中微微用力,桌子咔嚓一声,发出支撑不住的哀鸣声。
所谓自然有安排,其实就是他现在还没想清楚具体怎么做,只是初步有个想法,但还要吕进回来了,和金毛诗人商量下,毕竟算是求到人家了,要借用他的一些势力和人脉。
嗯,到时候在收获上多分他一部分,当做报酬……
谢遥做了个简单判断。
而明珂父亲,则是盯着桌面上被那沓钱给硬生生压出的一个深印,喉结微动,没有任何废话地点了点头。
这时候,谢遥走到小女孩明珂面前,沉吟一下问道:“明珂,你知道你父亲逼你做的事情都是错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