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宴挠着手臂上的奇痒之处,却越挠越痒。
不仅如此,还未彻底干透的血液似乎在她的手臂上蠕动。
阿宴以为这只是自己的幻觉,直到沾染周身的血液突然像是有了生命一般聚集在一起。
起先这些四散的污血只是集中形成一滴一滴的红色液滴。在看不见的丝线牵引下,这些液滴迅速汇和成一条条小小的细流。随后,细流与细流融合,变化为一道猩红丝绦,游走在禺山和阿宴之间。
这些从禺山身体中溢出的血液跟着周遭风息的形态旋转着,磨炼着自己倾长的形态,直至在地面形成了一个完美的红色喷泉圆环。
在乘风而起后,禺山那一片被遗漏在体外的血液丝绦终于拥有了自己的立足之地。愈发增快的转速反过来让血液带动了风,在地面划下了一个犀利的圆环。
鲜血圆环将禺山和阿宴围在一起。
“放开我!”
眼看周围的圆环正从地面笔直攀升起一道血幕,阿宴的慌张无处安放。
她无法解开脖子上的那副冰楛,只能对面前的这个怪物拳打脚踢。
没想到这个冷酷的怪物竟报之以一个宽松的怀抱。
温热的触感缓慢地从胸前透出。在冰冷的皮肤之下,与人类相似的脉动正在阿宴耳边鼓动。
“宴,快躲开!”
胧陵呼喊着,举起从储物柜深处寻得的另一副机枪朝禺山的头部射去。
“砰、砰、砰——”
即便射道被计算得再精准,胧陵也无法伤及禺山分毫。
从枪口高速射出的子弹还没有触到禺山的皮肤,就已被升腾而上的血幕抵挡在外。
焦急的心绪已经堵在了胧陵的喉咙中。
除了不断朝那片遮盖着禺山与宴棠的圆柱型血幕射击,他不知道还能做些什么。
这种无能为力的感觉像无数只暴雨梨花针扎透他的自尊心,然后笔直朝他最隐匿的心底刺去。
星夜中最后一丝星光的消逝,也不过如此。
被海平面所覆盖的孤单小岛,也不过如此。
他以为自己生性凉薄,除了追逐星空,这辈子没有什么值得珍惜的东西。
那么,在心里来回牵扯的患得患失,又代表了什么呢?
胧陵麻木地朝禺山射击,荒凉的风刮过他的心头。
就连全副钢铁盔甲的平津也比胧陵的动作灵活许多。
从头到尾没有说过一句话的平津,面部被头盔密封得一丝不露。
无从表达自我情绪的他,如同不知疲惫的机器,用铁拳不断攻击着禺山的后背。
薄薄的一层血幕,抵挡住了来自铁拳80%的钢筋力道。想要再次戳穿禺山的胸膛,实在是难上加难。
阿宴透过即将覆盖视界高度的血幕,望向面目苍白的胧陵。
还没来得及向他发出呼喊,脚下的地面突然开始沉降。
在禺山那生硬却又坚固的怀抱中,阿宴和血幕一同消失在救护仓的铁门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