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因为在你潜意识里,他一直都在,只要你回头,就能找到他。,我很早就跟你说过,你不能这么贪心。感情不是买衣服,喜欢就两件都要。一个人不可能同时喜欢两个人的,你的真心就只有一份,你能告诉我你真心喜欢的,究竟是谁么?” 叶鲤低着头,长久的沉默。林澈觉得悲哀,他们在一起的时间也不算短了,他、再怎么全心全意的对待他,仍旧没换到一句其实我喜欢的是你。看来感情这种东西,不是光靠努力就可以的。 “或者这么说,他和我,离开谁你更难受?” 叶鲤摇摇头,过长的头发挡住了眼睛。林澈伸手把他的头发拨开,盯着他眼睛看了一会儿,然后笑了下, “希澈,事情到了现在,你让我觉得自己只是一个填补品。你们的关系出现了问题,而我刚好填补上了这段关系里缺陷的那一部分。所以你误以为这种填补的状态就是幸福的生活,但事实不是这样的。” “不是的,我……” 叶鲤想解释些什么,但他的脑子里也一片混乱,他觉得林澈说的不全对,却又反驳不出哪里不对。 林澈叹了口气, “你不用急着解释。你说的对,我是钻牛角尖,把事情想的不好,没有安全感。但是希澈,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会这样呢?你连一句你是真心喜欢我这样的话都没办法跟我说,你让我如何对我们的感情有安全感呢?” 叶鲤看着林澈,眼睛里有水雾慢慢涌上来。他真的是觉得对不起林澈。 “你不用觉得对不起我。”林澈苦笑了下,“我想要的也不是句对不起。我现在只希望你能给我个痛快的了断,你究竟想要跟谁在一起,好好考虑清楚,行吗?” 叶鲤抬手捂住了脸,缓缓摇了摇头。 林澈拍了拍他肩膀, “前两天我爸打电话,家里要重新装修房子。我手里的活忙完之后,刚好又没什么课,我先回家一周,帮帮他们的忙。这段时间你可以继续住在我这,当然你想搬回去也没关系,只是我希望你在没人干扰的情况下,自己一个人好好的想想,想明白,给我个答案。希澈,这是最后一次了,我真的受不了再这么下去了。跟你在一起的这段时间很开心,谢谢你给我这段生活。所以,不管你做什么决定,我都不会怪你。” 林澈说完,起身回到电脑前继续画图了。 两天之后林澈回了J市,他走的时候,叶鲤去学校了。林澈临出门前环视自己的房间一圈,衣柜里两个人的衣服还间错着挂在那儿,鞋架上两个人的鞋也并排摆在一起。这些都证明着两人曾如此亲密的共同生活在一起过,不知道下次再打开这个门,是不是就只剩下自己一个人的东西了。 不记得这是第几次,仿佛每次从叶鲤那受了伤,都要回家去舔舐伤口。家真是个好地方,除了因为装修停了暖气,实在太冷之外。 林澈把父母都打发去了外婆家,自己一个人看着装修进度。他从内心里总是觉得对不起父母,所以能对他们好些的时候,就尽量的对他们好。 从现实生活上,从个人感情上,似乎离开叶鲤,都是一个上佳的选择。但他舍不得。他总是教育叶鲤有些决定舍不得也要做,但他自己其实也没能做到这一点。 林澈总是觉得叶鲤是个特别想不明白事的人,不然不会把感情处理的一塌糊涂。相反自己很多时候都能想明白,但主动权往往又不在自己手中。这就是这段感情里最无奈的地方。想的再多再好,又能怎么样呢?最后抵不过那人一个拥抱,或者一句分手。 白天有工人在,忙忙乱乱的还很容易过,到了晚上房间里冷的要死,只能捧着不能上网的笔记本做加热器。电脑里存的电影是叶鲤喜欢看的,播放器里的歌是叶鲤爱听的,单机版的那些小游戏都是他给自己装的,还有两个人出去玩时拍的照片,林澈看着,就半宿半宿的痛彻心扉。 当着人家的面,可以把话说的那么大方洒脱冠冕堂皇,其实剩自己一个人的时候,心里还是痛的不行。 不管最后成还是不成,这样的感情,经历过这一次,就足够了。他不想,没有勇气,也没有能力,去承担多一次了。 这一个星期他没有给叶鲤打电话,叶鲤也没打给他。他希望他是真的在认真思考他们三个人感情的问题。 这个周末就是圣诞节了,J市的天连着两天是阴的,仿佛有场大雪蓄势待发。还在十一月初的时候,叶鲤就吵着要好好过这个圣诞节。当时林澈还笑他中国人过什么洋节。叶鲤说这是两个人在一起之后的第一个圣诞节,是值得庆祝的日子。林澈反驳好像过了这个就没下一个了似的。一语成箴。如今看来,眼前这个都过不成了。 当下的年轻人对圣诞这个外来节日还是很重视的,二十四号一早,就有给他发祝福短信的。收到最后,那些千篇一律的转发信息实在让林澈厌烦,索性把手机调成静音扔进包里不再理了。 忙了一天,等到他想起还有手机这档子事时,已经是夜里了。他摸出手机,发现四五个未接电话,一水儿的全是叶鲤。大概是电话打不通的缘故,那人还发了好几条短信。林澈胆战心惊的打开收件箱。 林澈,我在J市,你能出来一趟么? 你在家吗?我在你家附近,你出来一下好么? 你爸妈在家吗?我去你家找你了? 林澈,你居然敢不接电话不回短信!!! 林澈,我要冻死街头,让你后悔一辈子!!! 韩同学吓的不轻,依那人说一不二的脾气,现在八成真在外面冻着呢。往窗户外面一看,嗬,已经下上雪了。 林澈赶忙拨叶鲤手机,响了两声那边就接起来,然后劈头盖脸的骂。 “CAO,你怎么才回电话,我要冻死了!!!” “你,你在哪呢?” “我在你家小区外面那个超市门口呢,你快点下来,给我带件衣服,冻死我了。” 林澈挂了电话找衣服,好容易翻出件自己高中时的大衣,看那样式叶鲤百分之百是要嫌弃的,只好把自己身上正在穿的给他拿着了。 林澈拿着衣服冲下楼,果然在小区外超市门口的路灯底下看到了叶鲤。那人穿着件银灰色的棉服,正蹲在那搓手呢。他听到脚步声一抬头,看到林澈就目露凶光。 “你怎么下楼也磨磨蹭蹭的,我真的要冻死了!!!” 林澈把他拉起来,把衣服给他穿上。 “你怎么不上去找我?不记得我家哪栋楼了?” “废话,我都能找到哪个小区,怎么可能不记得是哪栋楼?我知道你爸妈在不在家啊,我这么贸贸然上去,合适么?” 林澈笑,没想到这个人也学会替自己着想了。 “还笑,”叶鲤用力给了他一拳,“我从下车开始给你打电话,你也不接,我以为你存心不理我了呢。” “我手机静音了,刚看见。你就在外面站到现在?” “晚上的时候饿了,就去那边的饭店吃了点东西喝了点酒,不然我真的冻死,你就要给我收尸了。” 林澈看着叶鲤神采飞扬的样子,又仿佛前些天的问题都不存在了一样,心里不免一沉。 “希澈,你这次来是……” 叶鲤抬起眼睛来看着他,大片的雪花落在他脸上,睫毛上,闪射着晶莹的光。路灯昏黄的灯光映在他眼睛里,柔软,温暖。他勾起嘴角,轻轻的笑, “林澈,你是笨蛋。” “啊?” “我这两天一直在想你那天晚上说的话,我觉得你说的是不对的,可又不知道怎么反驳你。因为我确实是弄不清楚自己是怎么想的。所以这些天我就一个人在咱俩住的地方努力的想,想了很多,我终于想明白了,你是笨蛋,我也是。” 林澈摇摇头,表示不明白。 叶鲤看着他呆呆的表情,笑的更厉害了。 “我想,我是真的喜欢你。” 他说完这句,凑上去,亲上了林澈的嘴。 “林澈,我没想明白离开谁会更难过。我跟他生活在一起那么多年,离开他当然会很难过。但是我在咱们的家里,想到咱俩一起生活的这段日子,我想明白了我跟谁在一起才更开心。这个不才是最重要的么?” “我这个人,很讨厌想事情,所以很多东西都想不明白。我跟J生活了那么多年,我很依赖他,他是我的哥哥我的爱人,我身体的一部分,这么多年,我很理所当然的把这种感情看成是爱情。我很后悔直到现在才想明白,我带给他的伤害也没办法弥补了。但是,林澈,是你教会我什么样的感情,才是真正的爱情。我想跟你在一起,一直在一起,就这么简单。” “我不喜欢你总把自己在我心里的位置想的那么无足轻重,不喜欢你这种没有自信又钻牛角尖的个性,不过我也知道这些都是我以前不够坚定的态度造成的。以后我会给你很多很多安全感,让你知道,我心里面谁才是最重要的。你也要答应我,以后不要总是胡思乱想的。想什么是没有用的,做什么,才是关键啊。我们要做的,就是好好在一起,很开心的在一起。” “希澈。” “嗯?” “谢谢你。” 林澈用力的,很用力的,把叶鲤抱进怀里。 在这个寒冷的下着大雪的夜晚,在一个不信仰基督耶稣的平凡人身上,平安夜里一样有奇迹发生。 “可是,林澈,”叶鲤笑嘻嘻的声音在耳边想起,“我妈留给我的钱,我都用来救J出来了,我现在是个穷人了,又没有一技之长,以后你要努力赚钱,养着我了。” 林澈低低的笑了两声, “你想的美,等到日子过不下去的那天,我就把你卖了。” 叶鲤搂着林澈脖子的手又加了两分力气, “好啊,卖一个我,要搭一只你。” “这个主意倒不错。”韩同学不畏被勒断脖子的危险,笑道,“像你这种干啥啥不行,吃啥啥没够的人,也确实是没人愿意要。” “你再说一次……我到底有没有人愿意要?” 锋利的牙齿咬上林澈冻的通红的耳朵,仿佛随时要把它们当拌猪耳朵吃掉。 “我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