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钟谨诚送别那日,天刚蒙蒙亮,月色还未落下,这是第二回钟容儿看着他离开,鲜衣怒马少年,玉面衣冠独骑,黑夜驰,白日战,何待少年归。
“有钟盛在侧,你放心,你哥哥不会有事。”秦司衡将钟容儿身上的斗篷拢的更紧,“你若不愿他再上战场,我便将他召回。”
“不,这是哥哥的志向。”钟容儿月色下的眼神越发坚定。
她心道,我会替他守着,守着钟家,守着嫂嫂,守着小月儿,不论何时他归家,我们都在。
两日后,船到了雁州,因为走得水路,他们倒不是十分疲累,因此只修整了半日,钟容儿便坐上了前往京中的马车,马车上铺着上好的锦被,上了今年的新茶君山银针。
秦司衡看着新收到的密函,面色沉的如水一般。
“囡囡,宫里出了事,等到了泰山行宫,你先在那里修养一阵,到时我先回宫。”
钟容儿见他脸色不佳,恐是出了大事,按捺下询问的心思,点了点头,任由他吩咐卫临城去准备。
是夜,秦司衡搂着她,一刻也不肯松开。
“等后日到了泰山行宫,我会让无影他们贴身护佑你,你别怕。”
钟容儿很想问他到底出了何事,但还是作罢,若是他想说,始终会说的,何必逼问。只是她很想说她没怕什么,只是他这样,倒像是受了惊吓。
泰山行宫,梧桐苑内。
“秋橘姐姐,主子真的回来了?”冬枣高兴的不能自已,眼泪都流了一大碗。
秋橘也是泪睫于盈,“邓远传来的消息,想必是错不了的。”
“那咱们现在怎么办,是不是要做些主子爱吃的放着?还是,还是我去把主子喜欢的衣裳都挂起来?”冬枣絮絮叨叨地说了一大堆。
秋橘替她理了理衣襟,“这些事都是要做的,可眼下最重要的,是要冷静下来,若是让人发现了什么,岂不是功亏一篑。”
冬枣立即点点头,“对对对,咱们还得让李子这几日也小心些,不能落了马脚。”
李子身形与钟容儿相似,时常穿了钟容儿的衣裳在窗前走动,好让行宫里打探消息的人看到主子的身影,她们便是这样将此事周全下来的。
皇上更是派了卫临城手下的禁卫军守着梧桐苑,以保证没有人能发现这样的秘密。
皇宫里,除了太后与皇后,其他人想必如今还是蒙在鼓里的,就算是猜到了一星半点,只要没有凭证,也是无法的。
钟容儿到达泰山行宫的时候,是深夜,想是他们计算过时辰的,白日里刻意走的慢了些,她兜了锥帽,跟着秦司衡从侧门入,又过了几个廊檐,这才进了梧桐苑。
秋橘和冬枣脖子都伸长了等,又不敢点灯,只敢在窗口不断张望,待到门口真出现了秦司衡和一女子的身影,险些哭出声音来,只死死的咬着嘴唇,不肯放声。
秋橘到底年长些,抹了眼泪,奔去开了房门,冬枣跟在后头呜咽不止。
钟容儿进了房门,秋橘便掩了门,几人进了内室说话。
“主子万福。”秋橘,冬枣,和扮做她的杏儿均拜倒在地上。
时隔数月,恍如隔世,她感慨万分,忍住鼻酸,将三人扶了起来。
“起来说话,夜里地凉。”
秦司衡知道她们要叙话,但他此刻还要赶回宫去,只好打断她们,拉了钟容儿的衣袖耳语。
三人见状均是往后退到外室等着。
“等着我。”他在她额上落了一吻,目光中皆是眷恋与不舍。
“去吧。”钟容儿叮嘱道,“夜黑,行路小心些。”
“嗯。”秦司衡抚了抚她小腹,终是不忍的松开手,往外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