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过陛后……不是,见过母帝,不是……见过后母,不是!见过陛帝,见过帝陛……哎呀!”
昭元犯愁揪着头发,怎么到嘴边的词硬是想不起来了呢。
“嗤!”
一旁一名身着锦绣华服,身形高挑的女子不客气的嗤笑出声。
一张富有压迫性美貌的脸上,此刻眉毛轻轻一挑,毫不掩饰自己对昭元脑子的蔑视。
昭元全当听不见,蔫头搭脑的跪在地上,没有半点嫡公主的气势。
孔太傅坐在绣墩上恨铁不成钢的怒瞪了昭元一眼。
曾经聪慧过人被寄予厚望的弟子变成如今这副德行,孔太傅心里受到的伤害仅次于女帝凤后。
南阳公主那声嘲讽哪里是打在昭元身上,那声嗤笑在孔太傅耳中等于是打在了自己这张老脸上。
光滑的大理石地面上还躺着两截摔断的拐杖,以‘身败名裂’的姿态控诉着这个让拐杖都不能寿终正寝的世界。
孔太傅颤巍巍的起身挥开南阳公主搀扶的手,结结实实砰的一声双膝跪地,俯身跪拜,又磕了一次头,跪着半直起身,右手压住左手双臂抱圆置于胸前行礼。
几次哽咽,才将盘旋在舌尖的话吐出:“陛下,蒙皇恩浩荡,老臣本卑贱之身,却有幸服侍陛下与先皇。
为官百来年,都无大的建树,于国无益又深受皇恩。
月月年年食君之禄,却无力忠君之事。
老臣有愧,无颜见先皇,更无颜面对陛下。
今日老臣愿卸了这身官服,自此归乡,孤灯残影,几亩薄田,了此残生,还请陛下应允。”
孔太傅顿首再拜,思及过往种种,又忍不住补充道:“老臣不善经营,这些年不曾攒下什么积蓄,又太爱诗集典赋,遇见孤本往往要倾其所有购得,天长日久竟攒下了一屋书卷。”
想起所爱之物孔太傅老泪纵横的脸上露出一丝笑来,右手食指颤巍巍的比出了个一。
然后又作揖道:“如今老臣归乡,不能再为我大祀江山献出微薄之力。
老臣愿将这一屋书册充入国子监典经楼内,以补全早些年间丢失的一些书册,虽只是杯水车薪,也勉强算是老臣最后能为大祀做的一件事。
教书育人,纵是老臣人不在,那些书册若能让学子们有所获也是好的。”
“老臣无用之身,不好再占着这太傅的位子尸餐素位,自该退位让贤,可老臣还有最后一言进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