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他们已经走上了高台,台下乌压压的一群慕家年轻弟子。 他们看着慕旸及众位长老,乃至褒姒的眼神都是敬仰的,由此可见,慕青庭这个少主的确深入人心。 也难怪慕家败落后,她那么恨,不惜魂飞魄散也要挽救慕家的命运。 她不但恨那些践踏慕家的门派和见风使舵的门派,更恨慕家有眼无珠,识人不清,最后落得那么个凄惨下场。 慕旸轻咳两声,看着台下尚且稚嫩、却是未来慕家中坚力量的弟子们,神情严肃,“最近两天外面关于几大门派和我慕家的传言想来你们也听到不少了。” 看着众多弟子目不转睛地盯着他,垂下的双手无意识握成拳,他继续道:“这些传言都是真的。” 这句话宛如一锅风平浪静的油里面被泼了一碗水一般,迅速引起了骚动。 “怎么会?那白云宫竟然真的想对付我们?” “天了,何止白云宫,去幽城的还有仁义山庄和青山派呢。” “哼,说什么仁义庄,忘恩负义庄才对吧,几年前咱们慕家可是帮助过仁义山庄的。” “何止仁义庄,这江湖上诸多门派,有几个没受过咱们慕家的恩惠?” “是呀,没想到都是一群白眼狼,枉他们还自诩名门正派。” “没错,实在太恶心了。” “不但恶心,还很蠢。竟然想着去和魔教勾结。” “不过这魔教不是应该恨咱慕家入骨么,怎么没有答应他们?” “谁知道呢,或许是魔教有什么别的阴谋?” “反正都是一丘之貉。” 褒姒听着台下议论纷纷,忍不住笑起来,“魔教之所以没答应白云宫等的合作,一方面是因为他们不屑于和这几大门派合作,另一方面他们觉得自己的仇自然要亲自报才爽,慕家纵然和魔教有深仇大恨,他们也不需要借助别人来报仇,何况是白云宫等这种垃圾门派?” 这一段话一出,不止那群慕家弟子神情复杂地看着她,连慕旸等几位长辈的神情也颇奇怪。 褒姒眨了眨眼,回想了一下她说的内容,觉得没有哪里不对,“怎么?” 慕旸无奈一笑,他的感觉果然没错,他这个女儿这次出门回来后性格真的变化不少呢。换作以往,她即使是再看不惯的人或事,也绝对不会说话这么不客气。 不过看着这么鲜活的女儿,慕旸心里面是高兴的。 “你怎么知道魔教不和白云宫合作的原因?” 褒姒对此很是轻描淡写:“哦?那天这几个门派被魔教围攻时我就在附近,本想出手帮他们一下,谁知道竟然听到了这种密隐。” 慕家弟子左右望了一眼,三五成群凑在一起小声讨论起来。 “你有没有发现少主没有以前那么冷淡了?” “是呀。她刚才竟然直接说白云宫是垃圾门派,哈哈,说的真好。” “还好少主没去帮他们,哼,多大脸?” “就是,活该被魔教收拾了一顿。真是便宜他们了。” “没错,不过这个魔教还挺奇怪的。” “魔教嘛,谁知道他们都在想些什么?” “我觉得少主比以前更有人情味了。” “……可能是因为她要及笄了?” 说起来慕青庭在这一群人里面虽然算不得最小,但绝大部分弟子都比她大,都是自小一起习武长大的,感情也非比寻常。 只是她自小沉稳,再加上身份地位摆在那里,故而给人一种难以接近之感。 今天她难得平易近人,就引来他们的好奇和讨论。 不过褒姒说了这么多,可不是为了让他们在这里声讨魔教和那几个门派的。 “我刚才说了自己的仇自己亲手报才更爽,虽然魔教让白云宫等三大门派折损了不少弟子,在某方面算是替我们小小报了个仇,但这种事还是要我们自己做的才作数对不对?” “对!”底下一片附和声。 “没错,咱们自家的事,自然自己来解决。” 见他们都很上道,褒姒也很满意。 “可是对慕家有觊觎之心的绝对不止这几个门派,隐藏在暗处的还不知凡几,我们若实力不够,或许将来某一天,这三大门派在幽城外的惨痛经历就是我们的前车之鉴。” 慕旸与几位长老也不由自主点了点头,看向褒姒的眼神既自豪又纠结。 你说你把他们想说的都说完了,那他们还说什么呢? 最后,慕旸来了个总结:“青庭说的没错。从今天起,所有弟子每日的训练翻倍,你们若想亲自收拾那些心怀不轨之辈,若实力不够,反成他人刀下亡魂,也太丢我慕家脸面了。” “是!” 所有弟子斗志昂扬,信心百倍,只觉得先前听到那消息后产生的愤怒厌恶通通化作了一股股用不完的力气。 “对了,今天青庭难得带了一位小友来做客,我慕家可不能失了礼数,晚上的宴会大家都来。 好了,都各自散去,该干什么干什么吧。” 弟子们一哄而散,纷纷跑到兵器架旁,取出各自擅长的兵器,两两开始切磋起来。 褒姒转身:“我还有点事想和你们说。” “那就去议事堂吧。”慕旸颔首,率先走下高台。 “你和那叶城是怎么认识的?”慕韵特意落后几步,走到褒姒身旁,风韵犹存的脸上此时毫不掩饰她的好奇。 “在我去幽城的路上遇到的。”褒姒仿佛没有看到她眼中的兴味,“当时他和一个人在林中打斗。” “是么?”慕韵戏谑地眨眨眼,“最后是不是他不敌那人,被你相救?” 褒姒抽了抽嘴角,慕韵其人不说话时就是一个成熟美艳的妇人,然而一开口,那周身端庄的气质荡然无存。 见褒姒不欲离她,慕韵有点不开心,她清了清嗓子,“青庭啊,姑姑对你怎么样你是清楚的吧?” 褒姒无奈点头。 “那姑姑就有点好奇你和那青年怎么认识的,你就不耐烦了?唉,果然是儿大不由人啊,算了算了。”她唉声叹气的,落寞的垂下头去,美艳的脸上露出这种可怜的神情真的很违和啊。 “就是他和人打斗时我恰好在附近,然后两人险些交手,就这样认识了。” 褒姒觉得这不算什么大事,实在不理解为什么慕韵非得揪着这个不放。 “什么?”慕韵拉着褒姒的衣袖,上下仔细看着她,“差点打起来了,他没伤着你吧?”她不高兴的抱怨,“一个大男人竟然还要和你一个小女子去计较,真是没有风范。” 大长老实在听不下去慕韵的怪理,忍不住出声道:“作为男人不和女子一般计较是没错,但武学一道不分男女,你哪来这么多废话?” 慕韵对他怒目而视:“我这不是担心青庭么?你不关心她还不允许我关心不成!” “你!”大长老被慕韵的强词夺理弄得哭笑不得,“我怎么就不关心青庭了?难道非得像你一样处处问清才算关心?” 对于大长老和慕韵的口角之争,其余几位都当看不见,目不斜视的往前走着,可见对他们二人这种情况早已司空见惯了。 褒姒一个头两个大,“好了,大长老,四长老,你们别吵了,我和他没有打成的。只是当时情况特殊,他谨慎也是正常的。” 毕竟遇到这种事,换作嗜杀一点的人,杀人灭口也是有的。 这也正是她欣赏叶城的一点,他从不滥杀无辜,自有一套原则底线,实在不像乌烟瘴气的魔教教主。 经此一遭,慕韵也暂时没有拷问褒姒的心思,让她不由得松了口气。虽然她能体会到慕韵话里话外的关心,但从未经历过这些的她实在招架不住。 去了议事堂,褒姒将叶城告诉她的那个潜伏在魔教的长老的事说了出来,“我们慕家真的派了一个长老去魔教么?” 慕旸和几位长老交换了一个眼神,对褒姒说的这件事有点懵,“我慕家从没有派过什么人去过魔教。说起来慕家和魔教井水不犯河水,只是毕竟身处江湖,总是做不到独善其身的,故而才会和魔教有了许多纷争。” 但派家族子弟去别的门派这种事,慕家却是绝对不会做的,即使那个门派是魔教也如此,对这一点,慕旸和几位长老都很有自信。 厅里一时陷入沉寂。 良久后,大长老才迟疑着道:“你说的该不会是族叔慕坤吧?” ‘慕坤’这两个字一说出口,宛如打开了什么闸口一般,接着二长老也开口了。 他皱着眉头,边思索边道:“是了。十多年前离开慕家的族人就只有慕坤一人,不过我没记错的话,他不是被派出去的,而是……” 似是这件事让人难以启齿,二长老犹豫了一下,还是没说出最后几个字来。 慕韵不雅地翻了个白眼,道:“二哥,这有什么不好说的,那个叛徒是我们慕家的耻辱。他是被逐出慕家的。” 叛徒?耻辱?难怪他戾气那么重,据叶城给她的资料来看,早在很久以前,慕坤就和好几个门派暗中来往,替他们做了很多有伤伦理的事。 而这些事想来也是这些门派准备拿来攻讦慕家的‘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