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池安见莫涵一行人中也有马车,又思及自家马车周遭都是血迹,已无法坐人,不得不开口道:“三殿下,在下还有个不情之请,在下的马车已然无法坐人,可随行中照顾舍妹的小丫鬟受了伤,已经来不及再去找马车来,不知您马车中是否还有位置,能否让让舍妹与她那丫鬟挤一挤?” 莫涵点头,转头对一旁的侍卫吩咐了些什么,那侍卫低声应了,转身朝马车去。 不一会儿一个小姑娘扶着一个四十左右的妇人下了马车。 莫涵对洛池安道:“这是祝姑姑,略懂些医理,可让她帮那丫鬟看看,人命关天,耽误不得。” 洛池安抱拳:“那便多谢殿下了。” 那祝氏是莫涵生母郑氏的陪嫁,郑氏去后便跟着莫涵,三年前跟着莫涵一起去了皇陵,好照料他的生活起居。 祝姑姑大概看了一眼伤口,对洛池烟道:“无妨,不曾伤到要害,等会上了药,回去好好休养便是了。” 洛池烟感激地道:“多谢姑姑了。” 祝姑姑含笑道不必,吩咐与她一道下来的小姑娘小心扶了小鹂到马车上去。 那小姑娘看起来瘦瘦弱弱的,没想到竟然直接从洛池烟手中接过小鹂,径直扶着人往马车上去了。 “她……”洛池烟惊讶。 祝姑姑似乎看出她在惊讶什么,笑道:“那是奴婢的养女,自小习武惯了,力气自然大了些。” 洛池烟点头称是。 祝嬷嬷扶洛池烟起来。 “嘶——”洛池烟倒吸了口凉气,刚才慌忙中跳下马车崴了脚,方才着急逃命不觉得什么,如今倒是疼起来了 祝姑姑忙问怎么了。 洛池烟皱眉低声答:“好像崴到脚了。” 大庭广众之下,祝姑姑也不便为她检查,只问道:“姑娘小心动动脚腕,看还能走吗?” 洛池烟点头。 “奴婢扶您去马车上吧!”祝姑姑道。 洛池烟点头。 祝姑姑扶着洛池烟往马车走去,洛池安眼尖的发现自己妹妹走路不大对,便叫住两人。 “这是怎么了?”洛池安问。 祝姑姑代洛池烟答道:“姑娘崴到脚了,不过应该是不大严重的,待会奴婢再替姑娘好好检查。” 洛池安这才放下心来。 洛池烟也不知莫涵身份,便只能朝他福了福身,道声多谢,便在祝姑姑的搀扶下往马车去了。 洛池安这才记起自己不曾跟妹妹介绍莫涵身份,只得对莫涵道:“舍妹不知殿下身份,失礼之处还望殿下多多包涵。” 莫涵淡淡道:“无碍。” 两行人马合为一行,继续往盛京赶去。 这边洛风已经回到盛京侯府。 早在几日前收到洛池安从南平来的信时,洛甚夫妇便坐不住,如今更是十分急切。 洛甚吩咐下人备车,问清楚洛池烟进京的路线,便带着文氏径直奔城门口去了。 刚出了城,洛甚倒是恰好碰上了刘吉安,洛甚自觉今日心情不错,便开口打了招呼:“呦,这不是刘尚书吗?真巧,京城这么大,咱俩也能碰上,当真是缘分。刘大人日理万机,不是该忙着满朝堂的搞好关系,跑到城外做什么?” 洛甚一向与这礼部尚书合不来,洛甚嫌刘吉安为人左右逢源,八面玲珑,刘吉安看不惯洛甚为人死板,不懂变通,两人本来没什么交集,只是因为科考一事才共事了一段时间,自那以后便相看两厌。 刘吉安自知洛甚是侯爷,又是大将军,比自己更得皇帝信任,便尽量绕着他走。 今日本来看到洛甚,刘吉安是想避一下的,可谁料他竟然先开了口,这就让刘吉安很不爽了,缘分……个鬼啊!你以为谁都很想见到你吗?再说,同朝为官好好相处不是应该的吗!难不成整个大晋朝的大臣都像您老一样油盐不进吗! 心里虽然将洛甚骂上了个几百遍,可面上还得不动声色的行礼:“见过侯爷,还真是巧,下官奉命迎三殿下回京,不知侯爷出城所为何事?” 洛甚呵呵道:“刘大人真的是越发能耐了,竟干起了皇上身边那周公公的活计来了,至于本侯如何,就不必刘大人操这份心了。” 刘吉安真想一口老血喷他脸上,几日不见这老狐狸的嘴巴是越来越毒了,但秉持着“做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的原则,刘吉安压下要揍他的冲动,仍是带着笑意道:“皇命难违,出城迎三殿下是皇上的旨意,下官不过奉命行事,哪里能跟周公公比?” 倘若有人细细看的话,就会发现这位刘大人的笑有点僵。 洛甚可不管这些:“哦?”他挑眉,“这么说来,刘大人是觉得自己连周公公都不如了?唉,刘大人何必这般自暴自弃呢,再怎么说那周公公是个阉人,你怎么能说……” “咳咳……” 没等洛甚说完,他身后的马车传出一阵咳嗽声,马车中的文氏道:“侯爷,时候不早了,再不走就等不到安儿和夭夭他们了。” 文氏知道自家夫君与那刘尚书不和,只是大庭广众之下,这话说的也忒损了点不是?不用看她也知道那位刘尚书的脸色有多难看。 洛甚本也不是斤斤计较之人,不过就是乐意拿话刺激刺激他,然后看他有火不能发的样子罢了,遂道:“也罢,本侯着急接本侯的宝贝闺女,就不与刘大人寒暄了,先走一步。”说罢驱马加快了速度。 刘吉安心道这祖宗可算走了,面上还是恭敬的很:“侯爷慢走。”然后吩咐人减慢了速度。索性三殿下回不了那么早,那他就慢慢走,也省得再碰到洛甚那个老狐狸,生上一肚子气。 刘吉安这厢慢悠悠地赶到城郊,然后……他就有看到了靖平侯府地马车。 “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了。”刘吉安心中暗恨。 他命人站在了路地另一侧,暗暗祈祷那洛甚不要故意找茬。 洛甚在此处等了有一会儿了,见刘吉安慢吞吞地站在了官道另一侧,呵呵一笑,也并未说什么。 日头渐渐西移,文氏在马车里也坐不住了,她掀开车帘走下马车。 洛甚见她下了车,又觉得风有些大,便命人拿了披风给她系上:“外头风大,你身子弱,好好的下来做什么?” “我实在坐不住,这都快要申时了,怎得还不见一个人影?不会是路上出了什么事了吧,我心里实在慌得很。”文氏有些不安。 洛甚侧了侧身,替她挡住风,道:“胡思乱想什么呢!安儿这些年稳妥了不少,武艺又不差,定能护住夭夭,你且放心。”他伸手去摸文氏的手,“你手发凉了,还是去马车上呆着吧。” 文氏摇头,执意要在路边等,洛甚拗不过她,只能不着痕迹的把她往自己怀里拢了拢。 洛甚叹气道:“早知如此,就不许你在城外来接人了。” 文氏闻言,恨恨地瞪了他一眼,然后自觉的把披风拉的紧了点。 路那边地刘吉安见状嗤笑:妻管严! 两行人皆望眼欲穿地盼着自己等的人早点到。 渐渐地,远处来了一行人马。 刘吉安激动的跳下马。 文氏更用力地握住了洛甚地手。 洛甚则是腾出另一只手轻轻拍了拍她的手以示安慰,然后望向远方。 那一行人渐行渐近,只是……领头的两人,一个是三殿下莫涵,一个是洛小将军洛池安,所以……这到底是哪队人? 等那行人走近,洛甚等人先向前行礼:“见过三殿下。” 莫涵翻身下马虚扶了一把:“靖平侯不必多礼。” 刘吉安道:“殿下,陛下特命微臣前来迎殿下回宫。” 莫涵颔首。 这时,洛池烟上前对洛甚与文氏道:“父亲,母亲,路上出了点小意外,所以晚了些时辰。” 洛甚心知这意外一定算不得小,但碍于此处说话不便,只拍拍他的肩道:“回来就好。” “夭夭呢?”文氏小心问道,生怕听到什么不好的消息。 洛池安答:“夭夭在马车上,不过崴了脚,行动不甚方便。” “那就好,那就好……”文氏喃喃道。 洛甚见那马车上并无靖平侯府的标志,也知自家女儿怕是在别人家的马车上,便上前对莫涵道:“今日多谢殿下,臣这就命人将小女接下来。” 莫涵轻抚腰间的腰佩,淡笑道:“不必,便先让祝姑姑送洛小姐回去再回宫吧。” 那头刘吉安见这边还在聊,倒是有些着急:“殿下,陛下等您回宫呢,误了时辰怕是不太好。” 莫涵蹙眉:“唔。”随即转头告辞。众人自然恭送不提。 众人上马车的上马车,,跨马的跨马,一行人浩浩荡荡朝京城赶去。 洛池安驱马上前赶上洛甚低声道:“父亲,一路上照顾夭夭的一个小丫头受了伤,还请父亲早些派人到府里知会一声,也好早做准备。” 洛甚微微点头,转身吩咐了什么,一个侍卫模样的便打马加速回城了。 洛池烟坐在马车里听外面人讲话,她听到爹爹说哥哥安好,又听到娘亲问自己,不觉有些紧张,她默默攥起了拳头。 忽然,一只温暖的手轻轻覆再她手上:“洛姑娘有多久没见到侯爷与夫人了?” “大概……有四年了吧。”洛池烟轻轻道,“都四年了啊……” “不过四年而已,姑娘应该这样想。人这一辈子啊,可长着呢!”祝姑姑安慰道。 “可是,我四年没见过爹爹和娘亲了,我很想他们,但现在爹爹是侯爷,娘亲是侯夫人,我不知道怎么跟他们相处,我不知道怎么做个侯门小姐,也不知道怎么跟旁家的姑娘们相处……”洛池烟低头闷闷道。 祝姑姑拍拍她的手:“他们身份再怎么变也是姑娘的爹娘,四年前姑娘怎么与侯爷、夫人相处如今自然就怎么相处,至于旁的,日后慢慢也就知道了。” “我知道了,多谢姑姑。”洛池微微烟点头道。 马车直直驶往靖平侯府,马车刚停,便有下人急忙围上来,扶了小鹂从侧门进府。 洛池烟在祝姑姑的搀扶下下了马车。 紧接着洛甚、文氏与洛池安也到了。 洛池烟往身后望去,首先看到的是骑着马的爹爹,然后是他后面的哥哥,最后是一辆马车,那上面是娘亲对的吧。本来洛池烟心里还有些忐忑,如今满满都是高兴了。她扬起笑脸,真好,今后他们一家人可以好好在一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