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兵之前一直有困惑，归义都的几位首领人物，除了杨轻身份特殊外，人人都是刀尖上滚肉的凶悍爆匪，而宋华的言行装扮则更像一个穷酸文人，平时也好谈经论道、附庸风雅，那他是如何在这群爆匪中身居高位的？

直至今日一战，吕兵方才明白了。

宋华也是名凶悍爆匪。只是，有些人的凶悍是体现在脸上，还有些人的凶悍是埋在骨子里的。

杀了太多人的宋华神经已有些迟钝，再加上长久厮杀体能衰竭，反应迟缓，此时只能一点一点地把脑袋抬起来，两眼发直。又花了一段时间将涣散的眼神聚集起来，认清眼前立着的是吕兵后，宋华又一点一点地站了起来：“吕司马……谢谢你救了我……和我的弟兄们。”

吕兵：“是你救了你的弟兄们，也救了整支队伍。”

不待宋华分辨，吕兵朝着四面围拢过来的归义都将士们高声宣布：“此战，得以大获全胜，宋判官立下头功。”

众将士欢呼雀跃。

吕兵接着又巡视了其余地方。

双方战损的准确数据还没有统计出来，但已经能够断定，青卫营精锐在阵营被突破之初就已经撤出战场，并未遭受重创。从战场上散落遍地的青卫营士卒尸体身上的衣物和装备就可以看到这一点。

其中当然也有一些将校的尸首，但经过辨认，均不是青卫营中的骨干人物。

这和吕兵之前的预料一致。

罗夫子用兵，既残忍，又狡猾，要想一举将其摧毁，本就是不可能的事。

但这种用兵方法远谈不上高明。

经过此战，吕兵反而心里踏实了，青卫营只是外强中干，这支队伍远没有它看起来那么强大。

正是因为罗夫子精明过了头，将他的亲信精锐部从全部部署在自己的营帐附近，而在阵线前沿和外围部署的全是战斗力低下的临时部队，才会被归义都如此快速地击溃。而一旦外围阵地被攻破，再妄想用精锐部队来扶住将倾之大厦，只能是天方夜谭了。

而且，罗夫子这种用兵方法的弱点还不止于此。

吕兵隐隐想到了更稳妥的克制之法。

…………

南部县城北郊的野战之后，吕兵不再急于突进，而选择了步步为营的方式，和青卫营隔空对峙。而首战失利的青卫营也没有急着找回颜面，选择了和归义都互垒营寨。战场上一下清冷起来。

但吕兵找寻到了新的战场。

在这期间，他只做了两件事。

第一件事，将战场上的青卫营士卒的脑袋砍下来，一共有九百多颗，装了满满十五大车，然后拉着这些载有人头的大车去阆州各地巡游展览，让所有人都看见归义都的胜利和青卫营的惨败，让所有人都看明白，归义都才是阆州的新主人，而青卫营，不过一条落水狗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