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笙看着前面的路，一直没有说话，就在气氛尴尬到极点的时候，她开了口：“茕然啊……”却再也说不下去。　　“姐，这句话我藏在心里很多年了，一直没说出口。我知道你现在尴尬，你别说，你听我说。”林茕然说完试探着看了许笙一眼，看她没有接话的意向，就继续往下说，“我以前一直在想什么时候告诉你，没想到是在这种情况下。这句话我今天不说，以后就没有机会说了。喜欢了你这么多年，憋在心里又有点不甘心。　　“那时候我们家很贫穷，我爸因为工地里的一场事故去世没多久，我妈带着我在一个破旧的租房里安顿下来，过着吃了上顿没下顿的日子。因为家里没钱，我也没能上学，每天在租房附近捡垃圾玩，我经常在想我是不是一辈子都要耗在这里了。直到有一天你爸出现在我们家里，说要帮助我们，我不知道这是有多幸运，我不用再为生活、学习发愁。当时你爸爸对我们家来说是救命稻草，尽管他一生做了很多慈善事业，我们也只是他的帮助对象之一，我对他心怀感激。”　　许笙握着方向盘的手微微收紧，露出手背上的青筋。　　“只是我从来没有想到，他们就这样生出了感情。说起来，在我九岁生日那年，我见到了你，你爸带你来给我过生日，我们去的就是游乐园。那天我就紧紧地跟在你身边，不停地叫着你‘姐姐’，你也不厌其烦地应着我。从那时起我就特别喜欢你，每天都期待着和你见面，只是没想到，后来是以这种方式和你待在一起。你那时候很恨我吧，我也觉得自己十分可恶，但是我就是喜欢你，特别喜欢你。　　“是我们亏欠了你太多，如果没有我们，你就没有那么多烦恼了吧。姐，你陪我去游乐园回来的那天晚上，我们一起吃了生日蛋糕，你还记得吗？我许了一个愿望，我希望你能快乐、幸福。之后的每一年生日，我的愿望都是这个。我不敢奢求太多，我和你讲这些不是为了让你为难，只是想告诉你，从始至终，我只希望你能快乐、幸福。　　“所以，许笙，答应我，去追求自己的幸福，好吗？我会一直一直祝福你的。”　　“茕然……”许笙的声音带着点鼻音，她的眼眶微红，“谢谢你，还有，对不起。”　　“姐……”　　“还有……我会幸福的，你也要幸福。”许笙把车开到地下停车场，靠在驾驶座上，手臂横盖在眼睛上，牙齿紧紧地咬着嘴唇，发出一丝丝抽泣声和轻轻的呜咽声。　　“姐……”林茕然越过扶手箱，轻轻拿下许笙盖在眼睛上的手臂，紧紧地将她揽入怀中，左手扶着她的脑袋，右手一下一下地轻拍着她的背，“姐，能遇见你，我已经很开心了。因为有了你，我得到了很多，我真的非常满足。”　　就这样过了几分钟，许笙从林茕然怀里起来，她的眼眶已经不那么红了，她拍了拍他的肩膀，轻声说：“走吧。”　　“姐，今晚你别做菜了，休息一下吧，我点份披萨。”林茕然将许笙从厨房拉出来，按在沙发上，看许笙没有反对，他拿起手机拨了个号叫了外卖。　　“姐，我记得你以前很喜欢吃牛排和披萨。”林茕然打完电话，在许笙旁边坐下。　　“嗯，高中时候的事了，这几年一直待在英国，倒是比较怀念中餐。”许笙倒了杯水。　　“姐，你和余老师的关系怎么突飞猛进？”　　“嗯……我不是重新找了份工作嘛，余一是那个公司的股东之一，迎新宴的时候看到他了，就聊了几句。”　　“余老师人挺好的，以前一直觉得他很严肃，不苟言笑的，现在觉得他还不错。”林茕然呈“大”字型靠在沙发上，“姐，把你交给他我放心了。”　　“这么快就想着把我送出去啊，臭小子。”许笙弹了一下林茕然的额头，“我心里那道坎还没过呢，也不知道能不能行。”　　“姐，你放心，既然余老师说了会等你，他就一定会把你从那道坎里拉出来的，我没能做到的事就交给他了。姐，我这个情敌都相信他了，你也应该相信他，他是很负责的人。”　　“别没大没小的，什么情敌，这种话以后别说了。”许笙看着余一问她到没到家的消息，飞快地回了一句“到了”，放下手机。　　“知道啦。”林茕然起身去开门，接过外卖，“姐，你一个人住要上点心，不要随便开门，以后外卖就填我的名字，知道家里有个男的，坏人就不敢下手。”林茕然边摆餐具边说。　　“你们一个个就这么不放心我吗？我都这么大了。”许笙将披萨放进盘里，摆上刀叉。　　“姐，这不是大不大的问题，等你到了四十来岁了我照样不放心。”　　许笙送了林茕然一个大白眼。　　“说真的，姐，单身女性独居不安全，特别是你这种又有钱长得又漂亮的女性。”　　“行了，我知道了，别担心了，快吃披萨。”许笙坐下，“冰箱里有果汁，给我来一杯，你要喝也倒点。”　　　　“念念，今天玩得开不开心啊？”余一妈妈一上车就开口问道。　　“很开心！”念念玩着手里的玩具，笑得格外灿烂。　　“怎么买了那么多玩具？”余一妈妈和念念一起捣鼓着玩具。　　“是茕然哥哥给我买的。”　　“茕然？谁？”余一妈妈看向余一。　　余一从后视镜看到他妈妈询问的目光，开口解释道：“是我一个学生，今天他和他姐也去游乐园。”　　“那个茕然哥哥为什么给你买那么多玩具啊？”余一妈妈收回目光，问着念念。　　“这是我和茕然哥哥和余爸爸之间的秘密，嘿嘿。”　　余一妈妈又一记严厉的眼光扫过，余一知道她肯定是误会了，心里的疑虑估计还没消，这会儿以为他在和林茕然约会呢。　　“得，念念你越描越黑。”余一叹了口气，“妈，我之前和你说过的在追的女生就是林茕然的姐姐。”　　“真的？”余一妈妈有点不信，决定从念念这里套点话出来，“念念，你告诉奶奶，余爸爸是不是一直和那个茕然哥哥待在一起？”　　“奶奶你在说什么呀，余爸爸一直和小笙阿姨在一起，茕然哥哥是带着我玩的。”念念抬起头。　　“小笙阿姨？”　　“嗯，是茕然哥哥的姐姐，长得可漂亮了呢，看起来一点都不像阿姨，但是余爸爸一定要我叫她‘阿姨’。”念念挠了挠头。　　“妈，这事就先放一放，我们先吃饭。”余一把车停到餐厅停车场，一手拉着念念，一手揽着他妈往餐厅走。　　“你给我说一说她。”余一妈妈一坐下，就开口说道。　　“她高中在这儿的一中上学，成绩特别好，高考成绩高了一本不少，本来可以上985，后来因为家里的原因，去了英国高校上大学和研究生，现在在帆哥那个公司工作。”　　“嗯……听起来很优秀。”余一妈妈认真地思考了一下。　　“所以啊，妈你也别给我张罗别的人了，我就安安心心地追她。”余一涮了两片羊肉给念念，又涮了两片牛肉给他妈。　　“哼，那你什么时候把人带过来看看。”　　“妈你别急啊，别等会儿把人吓跑了，你就再也找不到这么好的儿媳妇了，我也找不到这么好的老婆了，念念啊，也再也找不到这么好的妈了。”余一叹了口气。　　念念听到最后一句话，急忙抬起头，也不管嘴里还塞着两片羊肉，憋红了脸说话：“我喜欢小笙阿姨，我想要小笙阿姨当我妈妈。”　　“行了行了，我知道了，反正这个暑假之前，你最好把她带来见我。我连我儿子看中的都没接触过，只看过照片，她的事情也都是听你说的，现在连念念都知道了，只有我不知道，我不甘心。”　　“妈，我真的很喜欢她，我也很想快点把她带到你面前，自豪地把她介绍给你。可是啊，我想等到她完全接受了我，再带她来见你。我能感觉到她喜欢我，但是因为一些个人原因，她没有安全感，不能很快地敞开心扉。我愿意等，妈，你愿意和我一起等吗？”　　“怎么突然这么煽情，弄得我怪不好意思的。你的话我也懂了，你说这些无非是不想让我插手，我不干涉便是了，你按你自己的方式来就行了；我也不会再给你四处找对象了。”　　“谢谢妈！”余一笑着给他妈夹了一大颗肉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