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之至笑了一下,随手回他四个特接地气儿的字。
“去你妈的。”
霍率一下台就风风火火地冲进休息间,几个选管和导演实习生簇拥着他,他的右手不自觉地颤抖着。
医生稍微捏了捏骨头,摸了摸发烫的肌肉,开出诊断结果——肌肉拉伤,多休息会好的。
“你怎么摔得那么严重?”霍率也不管他自己的手,凑过去看了眼林之至的脚,“大白都喊停了你还往上冲,服了你。”
林之至喝了口水,“没必要停,我看到下面放了厚垫子,专门用来接人的那种。”
两三个导播冲过去把周尔腰上的麦扒下来,顺手把开始装死喊手痛的霍率抓去备采。
他乖乖捞起后衣摆,衬衫上洇满了暗红色的血迹。
阿霖熟练地拧开碘酒瓶给周尔的伤口消毒上药,“你也是个傻孩子,霍率说什么就信什么?万一下面没垫子呢。”
周尔笑笑,“霍哥和之至老师不会坑我的。”
阿霖叹口气,“你啊......”她的话被一把苍老的嗓子打断了。
“耳耳啊,你吓死奶奶了。”周阿妹连轮椅都不肯坐,颤颤巍巍抓着苏点子的手,一路吃力地挪着小碎步冲进了房间。
周尔急忙把衣服放下来,随手抓过放在旁边的外套盖上,他轻轻握住周阿婆的手,“奶奶,我没事。”
林之至提着冰袋,单脚跳了两下,看看阿霖。阿霖表示自己扛不动他,而且她送医生出去,没空搭理他。
林之至很自然地把大半个自己靠在苏点子单薄的肩膀上,“走走走,我们出去。”
苏点子三两下抹掉眼角的眼泪,连忙扶住林之至的肘弯,口吻里忍不住带上点她自己都没察觉到的亲昵的责怪,“你慢点。”
林之至环视了一圈,指指门外摆着的小椅子,“我们去那儿。”
他顺手抓起阿霖留下的碘伏和棉签塞进自己口袋里。
苏点子嗯了一声,悄悄带上了门。
“我的乖乖啊。”周阿婆小心翼翼碰碰周尔腰上的衣服,“痛不痛啊。那么多血。”
周尔握着周阿婆的手贴住他的脸颊,温热的眼泪沿着阿婆手指的沟壑慢慢淌到她的掌心,“奶奶,对不起。”
“你跟奶奶说,有人欺负你,奶奶不相信,是奶奶不对。”周阿婆哆嗦着嘴唇,手指下意识抚摸着周尔的额头。
“你站在那么高的地方,奶奶吓坏了,可是你怎么就掉下去了呢。奶奶把你掉了,哪儿都找不到你了。”
周尔再也忍不住了,埋在周阿妹的怀里,放声大哭起来,“对不起奶奶,对不起,我不应该走的。”
周阿妹抚摸着周尔的头发,“下次再有人欺负你,告诉奶奶,奶奶帮你去打他们,不要再一声不吭跑掉了,你原谅奶奶好不好?”
周尔泪流满面,“是我做错了,奶奶,是我错了。我回来了,回来了,我要在舞台上跳给你看唱给你听。”
两个毫无联系的陌生人,超越时空和生死的阻隔,互相慰籍、互相治愈着彼此一生的痛。
......
靠在门外墙上的林之至长出了一口气,架着条腿,从衣服兜里摸出瓶碘伏。
他摊开手掌,微微弯了一下,“过来。”
苏点子正偷偷背过去抹眼泪,一时没反应过来林之至在要什么,红着眼圈傻愣愣地看着林之至。
林之至温暖的手指不容分说地拉过点子的手腕,把她的手臂翻过来,七八条破皮的血痕布满了雪色的肌肤上,触目惊心。
“做点好事做到最后我俩成了伤员。”
林之至笑了一下,摸遍上下口袋没找到棉签,手指尖沾了点碘伏抹在点子的伤口上。
点子下意识地往回抽手,被林之至紧紧地扣在掌心里。
林之至带着薄茧的指尖蹭得点子伤口有点毛刺刺的痛,她蹙着眉心
“等下带你去打个破伤风,挠得那么深。”林之至睁着眼说瞎话。
苏点子又是碘酒又是血渍的手臂藏进自己身前,不想让林之至看到,有点抓狂地说道:
“抓伤打什么破伤风啊,你有点常识好不好。再说等下观众散场我还要去执行。”
林之至把她手臂拉出来对着走廊里的白炽灯端详半天,“这是光荣的勋章。”
点子不甘示弱,戳把冰包,“那你也是。”
林之至揽着点子的肩膀,碰碰她的额角,“小苏导演,陪我去医院呗。”
点子疑惑,“让圆圆派个实习生或者阿Z他们的人也行。”
林之至从善如流道:“他们等下都要撤场,还有很多公演团队的人要连夜回家。”
苏点子犹豫地说道:“......行吧,但是我也要等观众撤场完之后。”
林之至笑了下,“嗯,那我等你。”
靠在转角另一边的阿霖和阿Z哈欠连天。
阿Z吐槽,“这两人什么时候能发现我们?”
阿霖挑了挑眉,“难说,你让司机师傅别等了吧,先派去短驳观众。”
“嗯,好。”
阿Z通知他们车辆调度老师,他顺便拍把阿霖,“你记得出份之至的保险合同,我怕等下要。”
阿霖嗯嗯两声,从系统调了之至的保险,不由微微睁大眼睛,“嗯?他居然姓林?是那个林吗?”
阿Z笑了下,拍把阿霖的肩膀,“少问少说,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