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很快赐下了婚期,就在三个月之后。五皇子与恩国公府联姻自是城中大事,一时间,街头巷尾都津津乐道于尧王府每日像流水一样往恩国公府搬的聘礼,还有皇上和皇后三不五时的赏赐。
传说恩国公小姐、未来的尧王妃的嫁衣乃是天祁王朝宫中最出色的一众绣娘没日没夜赶制数月方可得,精致程度堪比皇后的朝服。尧王妃只是庶出却能得此待遇,可见尧王在皇上皇后心中的地位,更可见恩国公府的圣宠非同一般。
听着春怜津津有味地讲着这些传闻,再看着每日进进出出为自己的婚事忙碌的下人们,苏晴心头的疑团却越来越浓,一切都这般岁月静好、风平浪静,看不出半点异样,到底是什么事,带领恩国公府走向了覆灭?
杜君贺托人送了几次信都被退回之后,终于不再有音讯传来,想必也是彻底死了心。
这天夜里,苏晴翻来覆去睡不着,心里实在烦闷得很,便叮嘱了院里丫鬟小厮一番后,换上男装悄悄溜出了小门。
苏晴从小性子不拘小节,府中长辈和兄长又甚是宠爱她,不怎么约束她,因此把她惯得像个男孩子一样随性洒脱,这种装扮成小厮溜出去玩也是常有的事,宛世衡知道也不说什么,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由她去了。正是这样天不怕地不怕的性格,才在前世能那样任性妄为吧。
此刻,站在北城郊外的山上,苏晴心里不由地叹了一句,从前不知道家人的可贵,如今想来,家人对自己处处娇惯纵容,自己能想干什么就干什么,这种感觉竟是如此幸福,今后嫁入尧王府,估计是万万不能再这般胡闹了。
站在山顶,遥看着旖旎的都城,再想到前世今生,尤其是想到爱人的离心背叛,还有自己那个未出世的孩子,苏晴不由地叹了口气,却突然听见背后一个浑厚的声音:“谁?”
苏晴吓了一跳,赶紧转头,在身后数十步的亭子里,坐着一个人,看不大清容貌,看身形应该是个男人。亭子里的小桌子上似乎有个酒瓶,那个男子应该是在喝酒吧。
这座小山她常来一个人散心,有时也会和杜君贺约在这里见面,为的就是这里清净,从来遇不见什么人,没想到今夜却有人在此饮酒。
苏晴稳了稳心绪:“你又是谁?”
那男子没有说话。
苏晴想了想又说:“你喝你的酒,我赏我的夜景,互不干扰,本来各做各的便好,公子却偏偏先开口问我是谁。这便是公子主动挑事了,难道这山是你的别人来不得?还是说,公子是怪我打扰你喝酒了?那我还怪公子突然出声吓我一跳,打扰我想事情了呢。”
那个男子缓缓又喝了口酒,笑了笑:“你这姑娘挺有意思。”说完,他站起来,慢慢走向苏晴。苏晴一下子手足无措,突然觉得害怕起来,开始后悔自己的鲁莽,不由自主往后退了两步。
刚退了两步,苏晴心里就惊叫一声“不好”,因为身后已经没有路了,再退搞不好就会摔下去。可面前这个高大的男子正一步步靠近她,她四处环顾了一下,除了他俩,周边根本没有第三个人,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苏晴按捺住内心的不安,佯装镇静地喝声说道:“你别再过来啊,你想做什么?”
那男子听闻,脚步倒是一滞,不过很快又迈步向前:“我能对你做什么,姑娘你是不是多虑了,我只是站起来看看景致。”
说罢,他停在苏晴身侧,并没有看苏晴,反而直直地盯着山脚下的都城看。
苏晴舒了口气,为自己的“小人之心”感到有点赧然。她见那个男子不说话,便也直起身站好,静静地看着脚下的都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