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话要说:对不起大家,这么晚才更新。我真的很用心写这本书,所以难免会对自己高要求一点,抱着没有高质量的章节就不更新,绝不敷衍的态度,让大家久等了!但是我绝不会放弃这本书,希望大家喜欢!谢谢! 顾可盈不敢细想,她更不愿意怀疑到自己的朋友身上。只不过,知道这件事的人太少,“嫌疑人”已经昭然若揭。 顾可盈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理智早就阻止自己不要再想,偏偏越是刻意地躲避,越是忍不住去想。明明,自己只是在她前来探病的时候无意提到自己的计划,而且那时候她只是说“找人假装抢劫吓吓何清苑”,为什么后来竟然会被渲染成那个样子,而且现在矛头又指向自己? 真的是她做的吗?还是……她只是不小心告诉了别人,被人利用? 顾可盈躺在床上翻滚,如果她是牛排的话,照现在的状况她应该已经两面都熟透了。毕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尽管再怎么努力寻找答案,她的思绪仍旧是一团乱麻,不知道从何理起。她的生活为什么会越来越糟?本来应该轻松快乐的高中生活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顾可盈有一个优点,她很会反思自己。她想,也许她一开始就该跟洛北晨保持距离;也许她不该对何清苑采取以暴制暴的处理方式,冤冤相报何时了?她想,也许自己还是不够成熟不够懂事,所以才使自己处理的事情反而变得更加一发不可收拾。 这时,透过门上的玻璃窗,顾可盈看到走廊上的感应灯亮了。她看了看手表上的夜光指针,她才发现已经深夜十一点多了,刚刚自己想得太入神,完全没有注意时间。顾可盈平躺好,把双手埋在被子里面,急忙装出熟睡的样子,以不变应万变。 过了一会儿,她感觉到脸上被覆上一只温热的手掌,正在轻轻摩挲。不需睁眼,只要感受到来人的气息,闻到creed的味道,她就知道是谁。 虞维臣正要神不知鬼不觉地收回自己的手的时候,一只小手突然从被子里伸出来抓住了他。顾可盈睁开眼,与他面面相觑,一时也不知道要说什么,但是好不容易抓住虞维臣一次,她又怎么能轻易放过,于是只是露出得意洋洋的表情望着他,等待他的反应。 黑暗里她的眼睛闪闪发亮,坠落人间的星星也不过如此吧。 虞维臣舔了舔干燥的嘴唇,“怎么还没睡?”他尝试抽回手,但顾可盈攥得紧紧的,他又不敢太用力怕伤着她,只好由她握着。 顾可盈用力抿着嘴,但仍止不住快要溢出嘴角的笑意,“睡着的话怎么抓得住你?” 她手上刚刚松了点力,虞维臣就借机抽回了手。这让顾可盈有点受伤,她突然坐起身来,张了张口,然后又把话艰难地咽了回去。 她该说什么呢?她能说什么呢?她敢说什么呢? 她清楚,也明白,此时此刻,她想说的话如果说出口了,得到的只会是难堪和尴尬吧。 虞维臣什么都没说,只是静静地站在床边看着她。顾可盈顿了顿,然后才张开口说道,“老虞,我头疼。” 他的态度瞬时软了大半,“你先躺一下,我去叫值班的医生来。” “别走。”她乞求,“这里好黑,我好怕。”顾可盈在心里暗暗鄙视自己,什么时候她竟然堕落到要装可怜来博取同情了? 虞维臣在病床边坐下,关心地问道:“头疼要不要紧?” “你陪着我就不疼了。”顾可盈撒娇。 “我陪着你,那你现在睡觉好不好?”虞维臣哄她。也许她是他命中注定的劫,所以上天让他把自己吝啬收起的温柔全部都偿还给眼前这个姑娘。 “那你可不可以握着我的手?”她眨了眨水灵灵的眼睛,小心翼翼地问。 顾可盈生怕他会拒绝自己,直到虞维臣温热的手掌再次覆上来,她才轻轻舒了口气。她满足地汲取着这吝啬的温柔,望着他的脸,心里偷偷地说,“能不能再对我好一点呢?”她知道自己很贪心,明明他对她的好已经做到极致了,自己竟然却还要再多一点。但是谁又能明白,她想要的“好”和他给出的“好”并不是一样的性质呢? 虞维臣伸出另一只手盖住她的眼睛,“闭上眼睛,睡觉了。”过了几秒,他的掌心传来湿润的触感。他好像被烫伤似的快速收回了手,随后又自觉失态,缩回的手不知该安放何处,掌心的水滴让他更是不知所措。 他收回盖在眼睛上的手之后,顾可盈一直紧闭着双眼不敢睁开。直到她听见他的声音,“是不是学校有什么不开心的事?” 突然间这些天学校发生的事全部涌入脑海,器材室的辱骂、论坛上不怀好意的帖子、学生们攻击性的留言、何清苑的种种、洛北晨的种种、和她想象里各种同学们在这些事件中的角色与作为,这所有的一切突然好像洪水爆发似的冲向她,泪腺不争气地开始运转,尽管顾可盈努力想要忍住却还是无法抗拒生理的本能。 虞维臣很想把这个哭泣的女孩紧紧搂在怀里安慰她,他好几次都几乎要站起来,可最后却还是一动不动地坐在床边,什么也没做。他知道,这些年他做得不够好。他一直按只是照自己的想法努力扮演着一个 “优秀家长”的角色,但是他从来没有真正尝试过走进这个女孩的内心,问问在这个女孩在想什么。 可是,他又清楚地知道,他们两个人没有血缘关系。作为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异性,他能做的,也只有尽力扮演“优秀家长”的角色;竭尽全力地以“家长”的身份爱护她、宠她。同时,他知道他的照顾不能越雷池一步,一旦他偏离这个角色一点,一旦他多靠近这个女孩一点,一旦他触及她的内心,他不知道他们之间会发生什么,他也不敢想象他们之间会发生什么。 终于,虞维臣站了起来。但他却是松开了她的手,离开床位,走到窗边打开了窗户,然后点燃了一根烟。 打火机燃起的时候,忽明忽灭的火苗里,虞维臣回想起那张与顾可盈六分相似的面孔。那时候她也是顾可盈现在这个年纪,她微笑着对摔倒在地的他伸出手,两个梨涡甜甜的,“别害怕,以后姐姐会保护你。” 他记得他对她保证过,一定会像亲女儿一样照顾她的盈盈,一定让她快乐地长大。 他绝不能食言。 背上传来一阵暖意,打断了虞维臣的思绪。有人从身后抱住了他,泪水沾湿了他的衬衫。 他听见顾可盈抽泣的声音,“我在学校过得不好,一点也不好!我真的好难受……”虽然虞维臣把她照顾得无微不至,但毕竟他刻意不过多介入她的生活,尤其是校园生活,他从来不多过问,这些年顾可盈早已经学会了独立,学校里那些流言蜚语根本伤害不到她,可是偏偏刚才他温柔的一句关心,让顾可盈顿时溃不成军。心里建起的层层堡垒,自以为刀枪不入,可是偏偏虞维臣手无寸铁,只是在堡垒前轻轻敲了敲门,温柔地问:“是不是学校有什么不开心的事?”,她的堡垒立刻化为乌有。 她可以去对抗伤害的堡垒没有了,外面的流箭射了进来,顾可盈开始后知后觉地感到委屈,感到疼,想要被安慰,想要被治愈。 虞维臣把烟按灭在窗台上的烟灰缸里,拉开她的手,转身弯下腰对他说道:“遇到什么事不要害怕,学会勇敢面对,我会帮你的,我们一步一步来,没有什么困难是解决不了的。” 这是家长该有的语气。可这不是顾可盈期望的。她以为她卸下武装后的满腹委屈可以得到一个温柔的胸膛,可换来的却是冰冷的家长的外壳。 全身的力气仿佛都被抽走,泪珠还在往下掉,顾可盈已经失去了心神,愣愣地看着他。 虞维臣感到自己心尖上的肉好像被一只温软的小手掐了一下。力气不大,然而十足十的疼,疼到什么声音也发不出,只能咬牙忍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虞维臣才恢复波澜不惊的神情,道:“不论如何,你该睡觉了。”话一出口,他又觉得不对,他尝试让声音不那么生硬,接着说道:“有什么不开心事,明天早上告诉我,我再帮你想办法,好吗?” 顾可盈擦掉脸上的泪,哽咽地说道,“你真的,真的,”她犹豫了几秒,然后接着说,“你……你……在你眼里,我到底算什么?”她仍旧不想放手,她仍旧还抱有一丝期望,期望他的回答不是那样,只要不是那个回答,其他的回答她都可以接受。 只要,只要不是那个回答就好! 可是偏偏天不遂人愿,他的声音化作匕首,毫不留情地扎进她的胸口:“我把你当女儿。” 顾可盈不知道自己后来是怎么睡着的,她醒来的时候,病房里除了她以外什么人也没有。如果时光可以倒退,她真的后悔昨天晚上情绪激动的时候口无遮拦,说了一堆蠢话。这下好了,她真的不知道该如何收场。 她叹了叹气,如果他的回答不是那样,也许她说的就不会是蠢话。 如果啊。“如果”是这世上最美丽的,触手可及的,虚幻。 其实虞维臣就守在病房外,他几乎一夜没睡。听到里面有动静,他便去叫了医生来给她做检查是否可以出院,然后打电话给何叔吩咐他来医院接顾可盈出院。安排好一切之后,他才开车去了公司。 “你看起来精神不是很好。”姜晓惠关心道。 “没关系的。‘心愿’初步预算做出来了吗?” “已经交给财务那边了,”姜晓惠跟上他的脚步,“还需要等政府那边的审批。” “还有什么事吗?” “微麦那边的工作接洽……”姜晓惠有些迟疑,“还是交给魏总吗?”毕竟,昨天那么重要的签约仪式,魏晁都缺席了。 “我应该对你说过,团队工作最重要的是什么?” “信任。” “很好。” 事实上,魏晁也的确并没有推辞,可姜晓惠却总觉得事情没有表面上的那么简单。因为姜晓惠知道,面对经营理念上的分歧,魏晁不是轻易妥协的人,这次却意外地配合,难免让人心存怀疑。但她也知道,虞维臣的原则是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更何况是与自己共同打拼多年的合伙人。 当天下午,顾可盈就出了院。她重新建起起碎了一地的堡垒,回到了她的战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