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主,您真的相信叶新他会帮咱们叶家吗?”叶熊的妻子叶林氏边替叶熊整理衣冠,边向他询问。 叶熊一边照着镜子看自己的仪容是否到位,一边回答:“听航儿说,叶新侄儿在凉川这一带声望极高,他这人还算重诺,应是不会出尔反尔。” “那可真是好事一桩,咱叶家可算能够喘口气儿。” “你可别高兴的太早,这都还没确定下来,再说商人皆重利,哪肯做亏本的买卖,咱叶家亏欠的银子,有三十万两之多啊,总觉得他还有别的要求,现在我只盼这要求不会太难办到。”唉,真是心烦。 “老太太生前也不知干了什么,欠了这么大一笔债,累得妻主你不得空闲,唉,若是航儿会试没有落榜,她就能替妻主分担一些重担,如今也不用看那男儿之身,又出身商人,还是个小辈的脸色。” 叶熊烦躁的骂道:“都这样了,能如何,不孝女她自己不争气,活该她从商。” “妻主言重了,航儿她又没入商籍,她会落第还不是因为那沈家从中作梗。”叶林氏替他女儿辩驳道。 “行了行了行了,越说心越烦,等会还有一帮夭寿的家老要对付,你弄好没。” 叶林氏扯了扯她的裙摆,完成了最后一个步骤。叶熊朝镜子看了看,没感觉到问题,便匆匆离去。” 叶新一早便随着叶氏本家的一名小厮来到厅堂屏风后等待,不过一会儿他便见到叶熊母女赶来。之后,她们三人在厅堂等了很长一段时间,才见着一帮气势很足,看起来有些年纪的女人款款而来。走在最前面的是一位上了年纪的老太太,虽然拄着拐杖,行步却依然有力。他来到主位,由两名中年女人搀扶着的她坐在右边的主位,随后她们依次在一旁的太师椅上坐下。其他的几位女人也寻了位子坐下。 叶新注意到她们中有一个面相看起来就知道是个尖酸刻薄的人,心道这个女人怕是个麻烦的人物。果不其然,她大摇大摆的找了一张靠近主位的太师椅坐下,拿起小桌上的杯盏,抿了一口,随后很不满的将茶杯重重地放在一旁的小桌上,弄出不小的的动静。她随意地指了一个小厮斥责道:“怎么做奴才的,茶凉了都不知道换一杯。”被指的小厮莫名的受到一顿训斥,他的脸上没有不满,有的只是害怕,他忙战战兢兢的上前撤走茶盏,由于手抖的厉害,几滴茶水溢了出来。那女人见到自是不会放过这个话题,只听她阴阳怪气的说:“真是不知规矩,嘛,算了,有那么一个当家主母,下人做不好事也是应当。” 这明摆的指桑骂槐,叶熊自是听的明白,众目睽睽之下,这二房家老暗指自己这个当家主母做得失职,不仅不给自己面子,她想要换人的目的更是昭然若揭。尽管知道二房家老是什么样的人,但她脸上还是黑了几分,毕竟家族中几位举足轻重的人都来了。 咚—— 主位上,老太太用拐杖重重的敲击了一下地面,发出一声不响,但却有力的声音,顿时厅中所有人的心都漏了一拍。 一阵寂静过后,一句苍老不失威严的声音入了在场所有人的耳朵。 “二房的,你且消停罢。”她对着叶熊问:“家主邀我等前来,是有何要事商议。” 此时话语权落在了叶熊手上,她恭敬的对老太太作揖,然后对着那些家老,也不多说几句废话,开门见山道:“族长、众位家老,叶家现在的状况大家是有目共睹的,到了这地步我不得不告诉大家,叶家欠了一笔不小的债......” 话说到这,就听见二房的家老小声道了句:“还不是你们母女俩败光的。”说完她就得到族长的一个重重鼻音,人也稍微收敛了一下。 这尴尬的停顿很快就过去了,叶熊继续道:“家里的一些田地,房产及店铺也卖的差不多了,还是欠了三十万两,更要命的是它还在利滚利中,叶熊我实在是拿不出钱还了这笔债,望各位家老能拿出些财物,填了这缺口,助叶府渡过此次难关。” 三十万两!这庞大的数字炸了在座的家老们一波,她们并没有显得特别慌乱,显然是承受过同样的刺激。 家老们交头接耳,窃窃私语一番,推了一个颇具话语权的家老向叶熊提出疑惑,“家主,我记得去年年中时你告知我们这些老骨头,叶府欠了百万的欠款,那时我们也拿出了积蓄,多少也替你补了一些空缺,这才过去多久,我们实在是拿不出钱啊。” 站在叶熊旁边的叶航,她的内心止不住的翻白眼。呵,这帮夭寿的家老还真有脸提,百万的欠款,就拿出那区区几千两银子,加在一起还不到五万两,也不想想她们借着叶府的名声捞了多少,借了多少,不然叶府哪来得那么大巨债。穷?我呸,穷的只有母亲这一房,其他各房哪个不是富得流油。 叶新觉得有些奇怪,那叶家二房家老这个时候怎么消停了,以她的性格,必是要闹上一番,现在居然这么安静。 家老的回答在叶熊意料当中,本就不指望她们能帮上什么忙,叶熊一转话锋朝屏风里的叶新说:“既然如此,那我只好向侄儿你求助了,侄儿你可一定要帮我呀。” “当然,舅母有难,侄儿定是要尽绵薄之力,只是三十万两不是小数目,筹集起来不易,更 何况侄儿现在琐事缠身、分身乏术,无暇顾及叶府,现在手头能拿出的也就几千两银子,侄儿只能对舅母说声抱歉了。”叶新话里行间充满了无奈。 叶熊接过话:“侄儿说得也未免过早了,不知是何事让侄儿你这般烦忧。” 叶新捏着嗓子弄出抽泣的声音,酝酿了好一会儿,他梗咽的说道:“是我父亲和离之事,当初我爹遭奸人所害,满腹冤屈无处诉,爹爹他本想一死了之,脱离苦海,但又念在我年纪尚幼,他若不在,我又如何在那魔窟生存,便带着我逃离那地方,其中曲折艰辛,叶新也只能窥知一二。”说到这情绪激动处,他眼泪实在流不下来,便两手掩面,嚎啕大哭起来,装得很像那么一回事。 经过昨日的了解,叶熊明白叶新此人不似闺中男儿那般柔弱,如同水做的一般,叶新是个比女人还要坚强的男儿。叶熊想这小狐狸八成是在打同情牌,做戏给那帮家老看,她应和道:“真是苦了你们父子,一切都已过去,侄儿你也不要太伤心了。” “舅母我怎能不伤心呢,一次走商时,我无意听见有人污蔑家父,他说,说,唉,那话侄儿实难启齿,对此,我亦十分不甘,爹爹他不仅遭人所害,还要背负臭名为后人所辱,我作为人子,理当为父亲平反冤屈还他一个清白,只是时隔多年,事情怕是早已模糊,侄儿苦于无人为我父证明其品性。” “叶新侄儿你莫不是忘了还有舅母及在座的一众长辈。” “哪敢忘,叶新幸得上天垂怜与父家相认,我父无罪和离有望,舅母,家老,你们一定要帮叶新啊。” “新哥儿,你母亲尤家可是比咱叶氏还大的家族,背后更是有仅次于凤后的皇贵妃撑腰,而那人与皇贵妃的关系可不一般,你这是在为难我们这些老骨头。”二房家老终是耐不住寂寞挑刺道。 “你是?” 叶熊替他介绍:“叶二伯是你爷爷的二弟,你可以喊他二太姥。” “嗯,二太姥,小辈叶新可以向您问个问题吗?” “说吧。” “二太姥是觉得我父亲不该和离,不该洗清冤屈吗?”叶新说这句话的时候气息有些不稳,隐含着些许怒意。 叶二太爷自是听出叶新的不满,但她怎会在乎一个男儿家,还是一个小辈的心情,她端着架子对叶新教育起来:“新哥儿,父母不睦,你为人子女当是劝和不劝离,不过是男子间的争风吃醋,小打小闹罢了,你父亲在那事上是吃了点小亏,但俗话说得好‘家丑不可外扬’,这事还是关起门来自己解决为好,族长你觉得我说的在理否。” 族长听了不置可否的应了声。 “二太姥觉得差点把命都丢了的事是小亏,叶新怕是无法与二太姥聊上话了,毕竟我无法将人命视作草芥啊。” 这小子是暗讽指自己视人命如草芥,叶二太姥有些被气到。只听她‘哼’了一声,道:“新哥儿,你与你父亲该有点容人之度。” 话一落,叶新与叶熊的心情是十分的不美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