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朱儿神色一僵,也拥着被子坐了起来,同任梦曦面对着面,低着头小声道:“师兄被牵连进了东林党的桉子,叫锦衣卫关进了诏狱,我走投无路,想到你曾跟我说过语妍的秘密,才壮着胆子去找雄震求情,见到了岳统领,不巧雄震当天就出了事,我为了救师兄,只能出面替他作证,证明语妍并非他的亲生女儿,给万岁爷下毒的事与他无关。”
任梦曦皱眉道:“仅凭只言片语,哪里做得了证,你不懂得审桉就算了,岳东来也不懂吗?真是胡闹!”
吴朱儿沉默下来。
任梦曦只当自己把话说重了,吓到了她,缓和语气安慰道:“你莫担心太史相公,他毕竟是太傅独子,就算犯了事,只要不是死罪,东厂和锦衣卫都不敢要他的命,明日我就向万岁求情,尽快放了他。”
吴朱儿欲言又止。
任梦曦这方察觉不对:“朱儿,你怎么了?是不是还有什么事瞒着我?”
吴朱儿面露苦笑,纠结再三,还是开了口:“月娘,你知不知道语妍是凭什么冒充了雄震的女儿?”
任梦曦迟疑道:“据我所知,她脚上有个胎记,同雄震的女儿一模一样,你打听这个做什么?”
吴朱儿紧咬着嘴唇,掀开了被子,挽起裤腿,露出了左脚脚踝处的红色朱萸。
任梦曦低头一瞧,当场愣住了。
“那个胎记,我也有一个。”
任梦曦满眼惊愕,难以置信地盯着那一抹殷红,伸出手去碰触它,用力擦拭了几下,却不见它褪色。
“怎么会?这怎么可能?”
当初两人结识,就是因为朱儿跳水救了她的猫儿,事后她带她回幽兰馆换衣裳,曾看过她的身子,如果她没记错的话,朱儿身上应该没有任何胎记才对!
“这胎记是假的,是我在江宁别馆时,被人一针一针刺出来的。”吴朱儿坦白道。
任梦曦失声问道:“是什么人干的?”
“我也不知道他是谁,我连他长什么样子都没见过,只知道他叫鬼太白,是个行走江湖的大侠。”
任梦曦又惊又怒:“什么大侠,我看是恶人还差不多,他这是在害你你知道吗?除了我,你没有给人看过这个东西吧?千万不能被雄震知道!”
任梦曦慌里慌张地拉下吴朱儿的裤腿,又不放心地扭头看了看殿内紧闭的门窗,然后按着吴朱儿的肩膀,把头凑到她耳边,压低了嗓子道:
“我下面跟你说的话,你千万要烂在肚子里……雄震早就知道语妍不是他的女儿,他叫岳东来去应天府寻人,故意放出消息给东林党下套,他根本就没有什么身上长有胎记的女儿,就连给万岁爷下毒的事,也全是他一手设计的!以他的心狠手辣,倘若发现你有这么个胎记,那你就危险了!你听懂了吗?”
吴朱儿惊恐地瞪大了眼睛,脸上血色全无,浑身发起抖来,哭声道:
“晚、晚了,我已经给岳统领看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