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王子没有找人看顾她,也没有给她安排客房,从第一天的兴致勃勃到被遗忘,好像也只经历了一天的时间。不和死国合作,不整顿佛狱,整天在苦境跑来跑去,这让弦泠兮不禁怀疑,他到底要自己来做什么? 不管魔王子的心思了,她开始忙自己的事情。 打开《混沌一炁》,书中新出现一行朱砂写出的字:“天地初开,世有阴阳。阴阳和合,乃生万物。”在书的封壳处,有一处凹下去的卡槽,弦泠兮将之前从死神手里得来的神器放置其中,书上的文字也随之转移到神器的圆环上。 金色的圆环在她手掌上逆时针旋转,而圆环内部的黑点也渐渐充斥了整个圆环的内部,就如同日食一般诡异壮美。 “幽荧……回来……” 雌雄莫辨的声音似乎离她很远,又似乎离她很近,她不知道他是谁,却又感觉彼此十分熟悉。 “你到底是谁?锦流裳是你派来的么?你到底想做什么?”弦泠兮克制住自己内心的激动,未知使得她必须小心谨慎。 “吾于永恒的尽头回望,你从万物之初向吾走来,吾的幽荧,你终会回到吾的身边来……阴不离阳,阳不离阴……” 这声音时而尖锐时而低沉,让她无法通过声音辨别他的真身。她暗地里放出神识,探测自己周遭百里,却没发现什么异样。这声音,就像是凭空产生一样。 “你说吾的真名叫做幽荧?那你是谁?告诉吾你的名字。” “吾不能直接告诉你吾的名字,你必须来寻找吾,远离黑暗,吾一直都在……滋啦滋啦……” 圆环就像承受不了时空压力,发出嘈杂之声,弦泠兮向其中输入灵气想要助其稳定,却不料整个崩裂粉碎的尖锐金属飞向她的眼睛,她反应迅速,束起结界,整本书却在此时被九阳真火焚烧殆尽。 弦泠兮不顾手可能被烧伤的危险想要抢救,却为时已晚,她看着连灰烬都没有剩下的桌面,挫败的说道:“可恶。” 夜里,因为心中烦闷,弦泠兮扔一个傀儡放在屋子里就跑了出去。如果是以前有什么事情想不开,还可以找一页书开导一下,可现在一页书入魔,见到她只有杀了她的冲动。至于素还真,现在是夜里,她一个人去找他不太好。 想来想去,她还是回到了浮华梦阁,炎熇兵燹在睡觉,他的刀就放在身侧,弦泠兮没有隐藏气息,所以在她进入屋子的一瞬间,炎熇兵燹的刀就架在了她的脖子上。 “是吾。”弦泠兮把刀往旁边推了推。 炎熇兵燹发现是弦泠兮便收起了刀,他把挂在屏风上的外衣披上,然后吹亮火折子点燃蜡烛,抬起头,就发现弦泠兮脸上有泪痕。 “哭了?呵,谁能让你受这么大委屈,需要吾帮你教训那个人么?”炎熇兵燹伸手去擦她的眼角,他的手上有常年练刀形成的茧,刺的她脸有点疼。 弦泠兮委屈道:“吾自己。” “自己把自己气成这样,哈哈哈。”炎熇兵燹很不给面子的笑了出来。 弦泠兮怒视道:“你还笑!” 炎熇兵燹停止了笑声,他正色道:“怎么回事儿?” 弦泠兮把自己在火宅佛狱那些到倒霉事儿简单的说了一下:“吾从死神那里得到神秘人的线索,然后在探查的时候,线索被烧的连渣都不剩。” 她不受天命所归,凌驾规则之上,这是她从未有过的挫败。 “不剩不就不剩,过去是怎么样很重要么?”炎熇兵燹以前也曾寻找过自己的身世,结果呢?就算找到他们也没有逃脱死亡的命运,他的母亲,他的妹妹都离开了,到最后,他还是一个人活着。 或许,他看向委屈巴巴的弦泠兮,想到,他还不算是一个人。 “不知道,吾本来是不感兴趣的,可是现在它来到吾的眼前,吾没有抓住……就好不甘心。”她从来没有这种感觉,那种半遮半掩的过去,勾起她探知的欲望,却又让她如此挫败。 炎熇兵燹捋了捋他的头发,往桌子上一坐,倒了杯茶道:“你是要吾安慰你么?非常君在哪?他比较适合干这个。” “非常君上次陪吾去集境玩过后就闭关了。”弦泠兮拉个椅子坐下来,她抬头拍了炎熇兵燹一巴掌:“坐没坐相,还有,茶凉了不要喝。” 炎熇兵燹喝了一口无所谓道:“哼,吾噶意,素还真呢?” “大晚上的,不太好吧。”弦泠兮用手指戳杯子,夜里静,陶瓷杯转了一圈儿声音清脆。 炎熇兵燹伸手去揉她的脑袋,装作一副情圣的样子用危险的语气说道:“哦,男女大妨是吧,然后你就选择大半夜跑到吾这里来,吾可以理解成你这是在挑衅吾么?” 弦泠兮眉眼弯弯,月光照耀下就像是迷途精灵,她竖起手指转呀转:“这是吾的地盘,而且,你这招对吾没用。” “你真没劲,别的女人可都很吃吾这一套。”炎熇兵燹有些自恋的摸着自己的脸庞道:“很少有女人能抵挡吾的魅力。” “哈,受不了你。罢了,吾的心情已经好多了。”月已过中天,她站起身来,裙摆如同月光倾泻,她说道:“吾就留了一个傀儡在火宅佛狱,现在也是时候回去了。” “你得在那儿待多久?” “你以为像这种邪魔组织能在台面上蹦跶多久?等火宅佛狱气数差不多了,吾就回来。说真的,见到魔王子,吾觉得火宅佛狱离灭亡不远了。”这么算来,比在死国耗费一百年要好多了。 慈光之塔的惊叹,杀戮粹岛的救赎,火宅佛狱的异数。 三个传说,她见识到一个了。 “幽荧……” 回去的旅途中,又是这种不男不女的声音萦绕在她耳边,就像是解不开的毛线球,令她心烦意乱。 她打开空间裂缝,直接回到火宅佛狱,结果刚落地,有听见一声:“幽荧,回来找吾……” “你到底是谁?不要总是干扰吾,要么出来,要么离开吾的生活。”弦泠兮把茶杯一摔,破碎的瓷片划到了她的手指。 门外的守护者迦陵听到屋子内奇怪的声音,问道:“弦姑娘,出了什么事情?” “没事儿,什么事情都没有。”弦泠兮手一挥,破碎的杯子就变回了原本的模样飞回桌面上。 一切都能恢复原样,除了粘在杯沿上的血。 不出几日,她听到了死国覆灭的消息,这似乎是不可能的,死神在死国,有什么力量能够让死国覆灭? 魔王子就像是总算找到一个能刺激弦泠兮的点,他在死国覆灭后不久,就带着赤睛来看望她。 “圣女,吾是来带给你好消息的。” 弦泠兮表现的有些冷淡:“什么好消息?死国覆灭,吾不用遵守承诺呢?” “不不不,从来就没有你需要遵守的承诺,为了一句话,把自己关起来,这太愚蠢了。说什么遵守给别人的承诺,其实就是害怕别人的眼光。你不遵守又能如何么?与许下承诺的那人交恶?那人真的很重要么?” 弦泠兮不欲争辩,当然,她也说不过魔王子:“你说得都对,然后呢?” “吾说了,吾是来带给你好消息的。” 说完魔王子拍拍手,迦陵带进来一个短头发的帅气青年。那个男人看到弦泠兮先是愣了一下,然后眼里闪过一丝窃喜,他颇有风度的对她弯腰作揖,垂下身子,目光却又离不开她的脸。 弦泠兮感受到这人修为不低,但是她本能的不喜,因为他的反应和路上的妖道角又或者是林间的土匪差不多。人,只要脱了那一层皮,大多数都那样。 不说别人,她自己其实也就那么回事。 那人惺惺作态:“吾名花焰七枝,姑娘可否就是华色含光弦泠兮?” “啧,明明已经知道,却又摆出这种做派,男人难道见到漂亮的女人,就会摆出这副模样?”魔王子说话一点也不客气。 花焰七枝有点桃花眼,俊眉朗目,笑起来的时候脸上会有两个小酒窝,只听他神秘兮兮的说道:“带吾来这里的人让吾来这里找你。” “哦,然后呢?”这个人就像锦流裳一样,是那个神秘人的使者。 花焰七枝看了看魔王子,然后魔王子很给面子的说道:“想让吾离开,可以呀,吾这个人非常随和。” 等到魔王子等人离开,花焰七枝舒了一口气,他虽然表现的满怀期待,但弦泠兮还是看出了他神情的戒备。他问道:“弦姑娘,你也是来自那个世界的人么?” 弦泠兮不直接回答,她反过来问道:“你认识锦流裳么?” 听到这个名字,花焰七枝试探的问道:“她?哦,你见过她了。” 弦泠兮以袖掩面,露出泫然欲泣的神情:“对,吾是在集境见到她的,她突然失去了她的下落,很担心。” 到底是对美人无法动太多心机,他软下声来安慰道:“你不用担心,她是回家了,吾这次来是那人让吾给你带话,他说让你在满月之前见他一次。” “嗯,你知道主人的名字么?” “主人,你是这么称呼他的?还真是个老流氓,这种叫法好羞耻呀,他估计是见你长得好看才想这么占你便宜,那人了从来没有这么让吾叫他。” “你知道他的名字么?他总是这样神神秘秘,交代任务也是。” “名字,吾哪知道,吾只知道他是太阳神,弃天帝的顶头上司,就是这个混蛋让吾来到这里的。他应该算是霹雳里的武力值巅峰了吧,虽然只存在于口白当中。”花焰七枝念念叨叨,但实际上,他觉得来到这里也好,至少这个世界的妹子比他那个世界质量高多了,重要的是,还能多娶几个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