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封元昭矮了一头的小男孩,正揉着脑袋。他看到地上跌碎的糖画,懊恼地“哎呦”一声,先回过头去,看看身后,又忙把手伸进袖口摸了一阵,摸出一个小荷包,塞进了封元昭的手里。
“大哥哥,对不起,跌坏了你的糖画。”小男孩开口,声音脆生生的,“这些赔你了。呃……那个,我还有事,先告辞了。”
还没等封元昭回话,那小男孩一溜烟钻进人群,转眼不见了。
封元汐方才见这男孩生得明眸皓齿,一身绛红色的冬衣,领上滚了白色的兔毛,衬着白透红润的面色像瓷娃娃一样可爱。又见他腰间缀玉,颈挂金锁,打扮不凡。
再见哥哥的反应,她心生疑惑,上前两步,问道:“我看这孩子打扮不俗,阿兄认得他?”
“你不认识?”封元昭下意识反问,随即一拍脑门,“嗐,看我这话问的。妹妹不常出门,自然不知道。他是谢家的孙少爷。”
封元汐一愣:“谢家?城西那个?家主受封千越县侯,曾任太常寺卿的谢弘之大人家?”
“正是了。”封元昭翻检手里的小荷包,上面果然绣着一个“谢”字。
两人打开一看,里面装着数十枚大钱和一个银锞子,这些银钱,都够买好几个糖画摊子了。
兄妹俩相顾无语。
封元汐心思电转,前世,封家老太爷就视谢家为劲敌,若能与谢家有所联系……封元汐提议,这荷包且由她收着,回去交予母亲处置。
封元昭不疑有他,将荷包交予妹妹,又去摊贩那里,用自家的钱买来了两个鲤鱼糖。
兄妹二人各拿了糖鱼,在街上边走边说起了谢家。
“要说谢家,祖上就是咱们千嶂人。五年谢大人衣锦还乡,听说咱们那位老太爷,可是担忧的好多天没睡着觉。”封元昭说着,嗤笑了一声。
“也只有那位,把千嶂宝地。”封元汐也失笑道,“要我说,这里可不是个颐养天年的好去处。虽有本朝龙兴之地的名头,可到底是边城。出城过福龙湖、千嶂山,就是平嶂峪。不说峪外的戎狄们袭扰,就是这千嶂山里藏匿的盗匪,都借着地势,让官府剿匪总难竟全功。”
否则他们的父亲也不会英年早逝。
封元汐又随口问道:“那孩子叫什么?看着比咱们还小些,难为你倒认得他。”
“名字我记得是叫……谢玉礼。”封元昭在空中比划了一下名字的写法,又道,“要说认得,这还得多亏妹妹。”
封元汐奇道:“与我何干?”
原来,谢老爷回乡后,为教化千嶂百姓,开设了一间闵文书院。巧的是,闵文书院和肖氏书坊在同一条街上。
许是小孩子贪玩,喜读杂书。谢玉礼这两年,可没少到肖氏书坊,偷看些时兴的话本子。封元昭总帮妹妹带些新印书籍,虽然没和谢玉礼说过话,却也认得长相。
明白了其中缘故,封元汐只是觉得有趣。
她无奈摇头:“这位少爷也太贪玩了些。只是这谢家倒放心,就说今天,没个下人跟着,他就能一个人在街上这样逛。”
听到妹妹的话,封元昭驻足,疑惑道:“这时辰,他应该在城北福龙观才对。今年的福龙祭,有皇子来。谢家参与祭典准备,作为谢家嫡孙,他理应陪同接驾的。”
封元汐讶然:“这福龙祭,往年不是封家接驾,怎么今年换了谢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