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与凤策不过初见,即便成亲也是陌生人,他为什么要同她说这些?
还故意暗示她,他或许对皇位感兴趣?
明姝越想心里越没底,不知觉地看着凤策出了神,但却无论如何想不出一个答案。
悠哉喝完了一盏茶,凤策将茶盏倒扣在桌面上,看了一眼天边的月亮,轻声叹息道:“想不出答案的话,就算了。”
明姝心里一紧:“为什么?”
为什么要告诉她那些?就不怕她说出去吗?
凤策收回目光,看向明姝,漆黑的瞳仁深幽凛冽,刚刚见过的月亮好似还倒映在他的眼底,月光泛着涟漪宛若旋涡,一不留神就会被他吸进去。
“因为……你出不去了。”
淮安王府,密不透风,明姝这辈子都不会再有机会踏出淮安王府一步,自然也不会将秘密说与旁人听。
早在得知要娶一个山寨出来的女子为正妃时,凤策并不惊讶。
如今的凤帝脑子越来越糊涂了,整日耽于美色,吹吹耳边风就能左右他的决定,比起其他几位皇子,凤策生母早逝,再加上早些年名声就被设计败坏,是最不招他待见的。
这样的皇子,欺负起来最是无需顾忌。
所以凤策成了头一个被封王的皇子,搬出皇宫后,皇后以担心他无人伺候为名塞了不知多少美人姬妾。
别看凤帝自己好美色,却看不惯自己的儿子风流,一来二去对凤策便愈加厌烦,这回空余山招安,他想也没想就将人选按在了凤策头上。
而凤策自己也没有反抗,对他来说,娶谁都是娶,没有什么区别。
有心腹劝他,应趁早了结了明姝,免得受她拖累,或是被她发现不该发现的秘密……但凡明姝进门,淮安王府里便有了外人,不再是铁板一块了。
可凤策没有杀心。
在他看来,最不能保守秘密的便是死人,只要牵扯上了人命,就会被过问,就有可能会败露,所以他根本没必要多此一举。
只要将明姝禁锢在淮安王府内,把外人变成内人,将缝隙补上,那淮安王府就还是固若金汤。
只不过对于明姝来说,怕是一个可怖牢笼了。
果然,在听见凤策的话后,明姝一时之间甚至忘了反应。
足足过了半柱香的时辰,她才道:“你的意思是,要把我关在府里?”
凤策没有回答。
有时候不回答就是默认。
“不是……”明姝平复了心绪,“当初招安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不是答应了我可以常回空余山看看吗?”
“你觉得朝廷为什么要招安?”
凤策突然问了一句无关的话。
明姝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什么?”
“朝廷招安,是为了确保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你爹爹占着空余山,山脚下还有那么多的村民,活似个土皇帝,皇帝怎么可能容忍?不过是不想大动干戈才美其名曰是招安罢了,如今你已嫁了我,下一步便是我出面,劝你爹爹带着兄弟收归朝廷。”
明姝嘭的一声拍子桌子上,眼眶泛红:“这不可能!我爹爹不可能离开空余山!那是他的根!”
凤策平静地看着她:“空余山不是,你才是。”
只要明姝一日在凤策手里,明姝的爹爹便没了选择,一环扣一环,从一开始她们就是落入圈套的猎物,只能任人宰割。
明姝和空余山众人,天各一方却彼此牵制,互相消弭,这才是皇帝想要看见的局面。
“你们还真是好算计……”
明姝几乎是瘫坐在凳子上,浑身气力被抽干一空。
她承认,她确实不够聪明,偶尔还有些刁蛮任性,她曾以为这辈子都会在空余山上无忧无虑的度过,也立志一辈子不入爱河,免去烦忧。
却没想到,她自以为是的牺牲,也不过是旁人棋局的一笔。
“你同我说这么多,为什么?你就这么自信,我一辈子都逃不开你的控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