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的全国高考结束已久。陆离执着寄到家里的录取通知书,心中五味陈杂。 他的女同桌扬舲曾经和他如是说道:“不是说读大学没用,文凭没用。读书是好,文凭是好,但好东西不一定适合所有人。有些人天生就不适合读书,一如部分女人天生不适合学车一样。走入社会了,考试就没用了,但至少要有一样能让自己混口饭吃的本事。参加工作之后,你不可能说,有种你们谁来跟我比比谁考试考得好。人生都是自己选择的。” 读成了书呆子,有什么用?与陆离同届的一个同学,据说高考数学、化学和生物三科满分,但是到现在都不会自己洗衣服,什么都要依赖父母。 父母给的只是背景,自己打的才叫江山。 他不想读大学了,因为他已经想好了接下来的人生该怎么走。不过,他还是把通知书放在桌上,瘫倒在客厅沙发,掏出手机发了条动态:我居然还能考上甚么甚么大学。就闭目静歇了。 母知儿有自己的志向,本也不想干预;不过经过客厅时,见通知书,还是忍不住拿来看上一眼。这一看,倒是有怀些些。陆离听得动静,睁眼一瞧,觉得奇怪,便问道:“怎么了?” 母道:“这可是我念过的大学。”见陆离面色凝滞,复道:“我当年学的是考古专业,你外公在我小时候就经常带我去乱葬地掘墓。那时考古系是个很冷门的历史二级学科,现在也是,不是每个大学都有。一般文科学校多会设置。” 陆离本身也对历史有些兴趣,便把腿一翘,问道:“你既然学考古,那怎么不去做文物发掘之类的工作,反而每天在家中务事?考古的话,工作应该好找的吧,就是环境苦了点。但大学学好了,前途也很有啊。你这个样子,大学不是白读了。” 母道:“你有自己的志向,我说过甚么了?我当初读大学,不过是为了照顾父母的感受而已,也只是想混过四年,但既然去读了,不如让自己好受点,选个自己感兴趣的专业。本就是学理论知识而已,没有要去实践的意思,专业考古真不如自己野坟有趣。我上大学的时候,还是那个知道哪里有野坟就忍不住去挖的性子。”笑上几声,复劝陆离道:“所以大学还是尽量去读,可以积累一些人脉,以后干什么都好发展。更何况这所学校,还有过挺多的奇事。比如,校区里有一小块地方,以前闹鬼,当时弄得人心惶惶。” 陆离动了心,便道:“说来听听。” 母这便娓娓讲了起来:“不是有传言,学校多是建立在坟地之上的么。我们这所学校更有意思。学校始建于五十多年前,当时校区还不算大,等学生多了,校领导就想到要扩建校区。但学校三面环路啊,所以只能往一边扩建。但不知道怎么回事,扩建期间,校里新建起来的一幢女生宿舍楼就开始闹鬼了,这楼才刚接待了一群新生。 “校领导此后就接到了学生的反映,本以为是唬人,可很多学生都这么说,领导才开始觉得不对劲,但那时学校还没有摄像头。我只记得领导最后让把这栋楼封了,还拆不得。这件事就这样了,细节都不很清楚。 “此后,遇见鬼的学生倒是没有了,不过每晚经过那栋楼时,里面总是传出鬼嚎声。所以后来再建的新寝室楼,都离那一栋比较远。” 陆离道:“盲目相信科学,本身就是一种迷信。不过你说的这个,算是很常见的校园怪谈了,几乎每个学校都有不同版本,这让我怎么相信。”就当其母在说笑。她定是想诱自己去读大学而已,还编了这么个故事,堪比知乎,辛苦也是辛苦,便只一笑置之。母略显不悦,道:“不信拉倒。”抬脚便走。 不过撇开年少轻狂,陆离细细一想,自己在社会生存,确实要攒一些人脉,社会的竞争是非常残酷的,这不得不承认。有钱有关系的人家,孩子就算不好好读书,父母也能凭着实力和关系给他安排出路。穷苦人家出身的孩子,就算成绩再好,在社会上也基本翻不了身;脱贫可以,致富就很难说了。于是陆离还是萌生了就读大学的念头。 当晚,陆离翻了翻自己的动态,发现有不少评论回复。他的三个朋友景云、承宇、乐康分别表示自己和他考的是同一所大学。这三个兄弟平时与他十分要好。这时候他才决定了,把大学念出,再做道理。 于是打了两个多月的工,开学在即。陆离临行前,父母送行。其母对他说:“若有空的话,挑个晴朗的夜晚,去那所学校的荷花池转一转。那池子在鬼楼下,不过你无须怕,鬼都封在楼里,最多声音骇人些些;况且你出生时,我教高僧给你看过命理,你的阳气极重,一般鬼魂靠近不来。” 陆离问道:“甚么意思?” 母道:“没甚么意思,晴夜的荷花池很漂亮,不去看看的话,肯定可惜。不过,要去的话,一定要一个人去。” 陆离觉得其母话中有话,但他也清楚母之性格,强问是问不出来的,也就不再当面究因。不过实在奇怪,不就是荷花池,他以前见多了。很多沐浴在月色下的荷花池确实很美,是情侣们幽会闲走的好地方,陆离佳偶未谐,去它则甚?只好带着几大包行李和满腹狐疑,先去火车站与三位铁友会合。 陆离在火车站的候车室里一下子没有找到朋友们,只好且上火车,落座并置放行李。四人因在聊天群中各发了自己的座位,所以陆离便一个个找去,第一个找道承宇。承宇拍了拍陆离的肩膀,高声笑道:“狗儿子,好久没见了哈!暑假挣了多少钱?” 四人无论见面还是网上聊天,第一句招呼话就是狗儿子。陆离看附近人异样的眼光,忙劝道:“喂,轻一点。” 于是身后又传来声音:“狗儿子们,总算是找到你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