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子时起,安静的汴京城里便陆陆续续有鞭炮声从各个角落响起。
虽然因为打仗,除夕夜没有明目张胆地放烟花,但是拜太岁烧鞭炮是过年必不可少的,小老百姓们再避讳也不会漏掉这一步。
当然,也有可能是战事不紧张,很多人家并不因此担心。
天亮之后,在皇宫议事殿继续商讨粮草行军事宜的官员们总算回到家中,西北失守的消息便在大年初一随同鞭炮燃烧后的红纸屑一起,散落到汴京的家家户户。
准确地说,只是甘州失守,但流言在传递中会自动夸大,慢慢传成西北失守,到得初一这天不知不觉中过完,有些地方已经传成北昭人快打到京城了。
初二夜里鞭炮声少了许多,很多人家都歇了走访亲戚的心思。不懂事的孩子们最难过,又少一个拜年领红包的机会。
但黄大人一家还是来木云云家拜年了。
木景和娟娘在汴京没有熟人,这个年正过得没有意思,对黄中承夫妇表现出了最大的热情。
而木云云和木子越则在院子里听黄谦碎碎念。
“我们本来想初三再来的,结果今日去我外公家,他家居然闭起门来说今年不迎客,哼,其实就是看我爹仕途沉浮,怕他在这紧要关头又被皇上贬官,不愿再维持姻亲关系,我娘说她就当没有这个外家,我也不认这个外公!”
黄夫人的爹惯会趋炎附势,过去傍着武安侯,后来想抱太子大腿抱不上,转而只能天天喊几遍皇上万岁来表忠心。黄中承被皇帝厌弃被贬时,他就差把和女儿的关系也撇得干干净净的。
真真是把“有难不能同当”的本事发挥到极致。
“黄大人在镇国公一事上有大功,整个广南路的关系网都是他肃清的,仕途上只会升不会降,你外公眼神不好使,竟不知道在此时修复关系。”木云云点评着,多得黄谦这小八卦,她暂时从焦虑中走出。
“就是,还是狗头你有眼光!”半年不见,黄谦盯着木云云的脸猛看。
汴京的水养人,狗头变白了,五官都长开不少。
木云云只听得一愣,“狗头”这个称呼好亲切。
“你与阿水他们可还有联系?”黄大人与木伯伯熟,应该有关心到阿水他们才对。
“他们在打仗,我哪里联系得上?不过上京的路上听说打仗,我爹有去信问过一回,木伯伯说阿水他们表现很好,阿水御敌有功,还被升为百夫长。”
御敌有功,应该是北昭刚发动战争那会儿。升职了,就意味着肩上责任变重,打仗时要带头冲在前边,木云云一点不觉得这是个好消息。
“黑铁军损失过半,我爹也很担心。都在等消息,相信阿水他们会没事的”黄谦说着说着声音也低了下去。
昔日的小伙伴,生死未卜。
“嗯,会没事的,再等等看吧,很快就有消息。”木云云初一也去过五皇子府找侍卫问过,他们说一有眉目会立马通知她。
在木老三和娟娘的坚持下,黄大人一家吃完午饭才离开。黄中承在京中有别的故交,还要继续走访下一家。
木家在他们走后也没有安静多久,下一批登门拜年的人就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