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云云努力回忆着蒋宸的模样,最后发现自己只记住了礼乐院月白色的院服。夜里本来就不怎么看得清,她又没有盯着别人脸猛瞧的毛病。
但是性格还是能摸出一点的,一路上她还觉得这个师姐和自己挺像,不必要的时候都不喜欢瞎聊废话。帮人也不逞功,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
一顿数下来全是优点,再结合歆娜师姐说的她对感情专一的态度,木云云完全没办法将自己欣赏的蒋宸定义为潜在的情敌和对手。
也多亏蒋宸的援手,她的脚底伤处理得及时。到了赏花宴这天,只要慢点走就没事,正好仪态要求步子不能迈太大。
穿上纪甲从汴京有名的成衣店花锻庄买来的广袖流仙裙,十字髻上的发簪也是纪甲送来的,又被尉迟歆娜让人在脸上涂来抹去之后,才以夏老师关门弟子的身份跟着进宫去。
马车从东华门入,经宣佑门右转,一路直入到临华门才算到后宫寻常宴会举办点所在的后苑。
“皇后不会太早来,你只管陪着歆娜去玩即可。”原本这样的宴会夏老师可以不来参加的,但耐不住某个不敢见心上人却敢死皮赖脸去烦她的泼皮。
既然来了,她自然是要去皇后的禧福宫坐坐。老姐妹见面,就让姑娘们自行在后苑里表演,哦,表现即可。
说是赏花宴,实则十月底的花种类哪能跟春日的百花媲美,姑娘们都聚在桂花和菊花丛边,木云云跟尉迟歆娜一过去,就吸引了大半的视线。
主要是尉迟歆娜内定三皇妃的名头太过响亮,人人看向她的眼神都是羡慕嫉妒恨。然后顺带着分了一些注意力到木云云身上。
“这是那次马球赛上守门的射御院学生吧,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没看见是尉迟歆娜带她来的吗?就是一个小跟班,听说她算术也很厉害,我堂嫂还专门打听过她家背景,想给她庶弟说亲呢。”
“嘁,人家跟进宫来可见所图不可惜你堂嫂的一片心意了。”
“能图什么呀,我堂嫂打听到的,就是崇州一条小渔村出来的村姑,她爹就是个铁匠,堂嫂家立马就打断想法了。”
嚼耳根的姑娘说话也太大声了些,以至于周围的人都听得明明白白。木云云自然也听得见,只是还没等她出手,尉迟歆娜就提起裙摆气势汹汹地朝那两人走去。
想起夏老师说过的,这里女孩们的一举一动都有宫人暗中记录着传到皇后那里,木云云还是赶在尉迟歆娜打人之前拉住了她。
反正这两个姑娘已经出局,犯不着为这两人失了气度。不过那个敢嘲讽她爹是个铁匠的,她还是耐住气回了对方一句。
“我爹可不止是个铁匠,可惜姑娘堂嫂家打探消息的人眼皮子浅。”
那姑娘也不傻,听得出她不是说打探消息的人,而是在说她与她堂嫂。因着木云云说话慢条斯理,仪态也不像村里出来的,她还真有点怀疑堂嫂是不是没打听清楚。
“难不成你爹还有别的身份?”
“当然有。”木云云笃定地回答,而后露齿一笑,有点像君临熙龇牙咧嘴时气人的模样,“我爹还是我爹。”
铁匠木老三也许没什么了不起的,但是总有一天,木云云会让人们知道,他培养出一个了不起的女儿。希望那时再有人说到他的身份时,能或恭敬或忌惮地想起,他是木云云的爹。
曾经木云云就坚信不疑,自己能活成父母的骄傲。如果不是玩投资亏的钱多,她觉得自己再努力攒攒钱也是够得着百万富婆的边的。过去的人生经历都真实存在过,她就不信自己在南昭国活不出一条鲜亮的路来。
这一刻,因为身份悬殊小恋情而忐忑的心态消失殆尽,自信尽数回归。她只是变成小姑娘的时间长了,又不是真的十几岁的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