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师认得我?”
秦陌目光沉沉地看着她。
“当然。”王神婆并不谦虚,“菩萨前侍奉久了,什么都知道。”
“那大师就不应该称我为秦小姐。”
“哦?小姐此话怎讲?”
“佛曰身相即非身相,凡所有相皆是虚妄。大师怎么连这个也不清楚了?”
王神婆忽然神色一冷,她打量着秦陌,再开口就没了刚才的和善:“大师不敢当,小姐这是专程来和老婆子论佛法的?”
秦陌直视着她:“那你想要论一论吗?”
王神婆神色倨傲起来:“老婆子乡下粗鄙之人,哪配和京都来的贵人谈佛论道!”
秦陌冷笑。
忽然帘后有赭色衣角一闪而过。
再看那王神婆,神色明显不自然起来。
秦陌嘴角微抿,目光嘲讽。
她转头缓缓看向案头供奉的神龛,阵阵青烟中,观音像似笑非笑,眼神迷离空虚。
道家说,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佛家也是如此吗?
如果此身此世不度,那么信他的意义又是什么?诸法空寂,道无明灭吗?
秦陌不欲多说,此行已经有了答案。
她来时天刚微微亮,不可能有人比她还早,且还藏在帘后,而她看见的那赭色衣角明显就是个男人的。再看那王神婆的行事做派。
真是以菩萨之名,行龌龊之事。
秦陌再也不想多看她一眼,转身离开。
下山的时候,天空开始飘起了星星点点的雪。极目看去,整个世界突然如梦似幻起来。
秦陌静静地看着雪中的彼岸花,忽然有了片刻的恍惚。
她是谁?这又是哪里?现在发生的这一切都是真的吗?还是只是她坠入荷花池后临死前一场悠长的幻觉?
雪越下越大。
秦陌低着头走在雪中,杏花在后面亦步亦趋地跟着。
还没走到村口,就看到披着斗笠出来寻她们的流觞,她撑开伞,一边将一个手炉塞给秦陌,一边伸手去掸她身上的雪。
“你们一大早跑哪里去了?害得我好找!”流觞絮絮叨叨地说着,又掏出帕子去擦秦陌脸上的雪水。
杏花哈着手在一边冻得直跺脚:“流觞姐姐,咱们回去再说吧!这里太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