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大木箱子,她忽然想到三姑婆去世的时候,她去磕头,三姑婆就是笔挺挺地躺在这样一个大箱子里,那是她第一次见到棺材,回来还做了一夜的噩梦。
秦陌几乎是哭叫着往门口跑去,手里还死死地捏着那个粗糙的竹编小笼子。
秦陌不知道自己在那里呆了多久,窗外透进来的光越来越弱,屋里越来越黑,像是打扫院子的孙婆婆闲暇无事跟他们讲过的十八层地狱。
她最后是被一只老鼠吓昏过去的。那只老鼠悄无声息地爬到了她的脚背上,直勾勾地看着她,像是在冷笑。
她大病一场,宛若惊弓之鸟,什么都怕,不愿意下床,不愿意跟人说话。在自己的房里躲了整整半年。
外面都说七小姐得了怪病,把脑子都病坏了。
病愈后的秦陌变得有些痴傻起来,从一个机灵可爱的小姑娘变得一天到晚只知道吃。
在秦陌病得迷迷糊糊的时候,那个胡子花白的老爷爷和大太太来看过她一次。
大太太有些犹豫地问道:“父亲,现在就动手是不是为时过早?”
老爷爷似乎叹了口气:“不是老夫心狠,只是涓涓不塞,将为江河,荧荧不救,炎炎奈何啊!你看她这相貌,不是我不袒护自家人,只是将来柔儿以及下面两个小的恐怕难及万一。当年秦煜那混账东西就为了那个贱人要死要活,将来难保不偏袒。枫儿,爹年纪也大了,能为你谋划一时是一时,就算不能永绝后患,也不能让她将来威胁到你们,想想那个贱人的死……”
涓涓不塞,将为江河,荧荧不救,炎炎奈何。
秦陌刻骨铭心地记着这些话,从此再也不想着要表现得好一点,好让爹爹能多看她一眼。
她睁开眼的时候已经是黎明,她揉了揉酸涩的眼角和酸麻的胳膊腿,竟然蜷缩在墙角睡了一夜。
不过她一扫心中的郁结,忽然豁然开朗。
她换了件衣裳,洗漱完毕,悄悄地出了门。
四下里还透着夜的宁静,只有鸟叫虫鸣更显清幽。秦陌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清冽的空气,腿一抬,几乎一口气爬上了孤云山。
极目望去,四周都是山影,高高低低,云遮雾绕,像一幅长轴山水画。令人思令人远。
忽然一抹绯色的霞光冲破群青色的云层,瞬间东方整个乌压压的天际都像染上了一层透亮的胭脂,一轮金黄色的太阳随即缓缓升起。
又是新的一天。
秦陌忍不住朝着远方大声地呼喊道。
“你——好——吗——”
声音越传越远,最后随着阳光洒落在不知名的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