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金生在床上躺了整整一个月才能下地,每当想起这件事,秦陌都很自责,如果当时能早点警觉,早做提防,也许就不会有这些事情了。
尽管她前世今生见惯了各种各样的恶,到底还是亲身经历得太少,心里仍旧抱着一丝侥幸。
秦陌当天夜里就把杏花接到了自己的住处,并且仔细地给她检查了身上的伤,最严重的就是胳膊上的一道口子,是她激烈反抗时撞碎了一只花瓶,被碎瓷片割伤的。还有前胸后背被王大宝踢伤后留下的大片大片的淤青。
杏花说,王大宝不喜欢打脸,因为他觉得脸打坏了就不好看了,所以尽管他前两个老婆常年被家暴,以致最后被毒打致死,面上却一点看不出来。
他第一个老婆死得时候,他们谎称是得了怪病,娘家人也没有多疑。是下葬前,她娘哭着跪在棺材边抓着她的手死活不肯松开,拉扯间露出一节衣袖才发现的。王家强横,当夜就把尸体烧了。
她娘也疯了。听说她娘当时掀起闺女的衣服,看到肚子几乎被打烂,全身上下,除了脸跟手,没有一块好肉的时候,当场就疯了。
第二个也是,不过第二个家里穷,差不多是被卖到他家去的,所以王大宝变本加厉,不到一年人就被折磨死了,死得时候还怀着四五个月的身孕,都已经显怀了。
所以周家才如此反对这门亲事,这哪是结亲,这分明就是把女儿往鬼门关里推啊!
还好杏花是个性情刚烈的姑娘,除了一些皮外伤,并没有吃更大的亏。
她视秦陌为救命恩人,满怀感激地在这里住下,每日洒扫浆洗做饭,只恨自己干得不够多,不能报答秦陌万一。
倒是把流觞曲水弄得哭笑不得。她们跟秦陌抱怨:“她每日天不亮就已经把我们一天的活都干完了,我们干什么呀!”
秦陌放下手中的书笑眯眯地看着在院子里扫地的杏花:“她初来乍到,手里闲着心里不踏实,你俩别急,过段时间就有的你们忙了。”
流觞曲水好奇地问什么事,秦陌笑得一脸神秘:“佛曰,不可说。”
流觞也跟着笑起来:“欧阳公子不是说给小姐带得是兵书吗,怎么小姐倒看得满嘴佛曰子云?”
秦陌抄起书继续看,仿佛过了许久,才听到她轻不可闻地说道:“兵者,死生之地,不常怀佛无以谈之。”
被烧毁的屋舍,杜衡早就派了人来给她修缮,看这形状,大概会比原来的更加雅致宜居。
对于这件事,秦陌还没有开口去问个中缘由,杜衡却此地无银三百两地一遍遍跟她解释起来:“七小姐不要多想,是你二哥秦楚风听说你烧了住所后,派人送来银两托我代办的!”
秦陌但笑不语。
有什么好解释的呢?
如果是秦府那边的缘故,不管是不是秦楚风,左右总不会是大太太的意思。就算是她的意思,难道凭自己现在这种蝼蚁之姿就能拒绝了不成?都已经开始住下人的厢房了,还有什么不能忍?
如果是杜衡自己的意思,那就更不需要拒绝了,他照顾自己不过是想巴结自己那个自从来到这个世界还素未谋面的爹——大将军秦煜。
秦煜对她娘,娶而不护,娶而不惜;对她,生而不养,生而不教,自己落到这步田地,怪不到别人,全是拜他所赐。
秦陌毫无心理负担,乐享其成。
这段时间,她每日清晨带着杏花出去爬山,过午方归。短短月余,倒把这周围大大小小能叫得出名字的山几乎都爬了个遍。
下午就坐在槐花树下喝茶,教她们三个念诗。日子过得前所未有的悠闲起来,除了穷,简直没有缺点。
古代书本珍贵,秦陌手边虽然只有欧阳桓送得两本兵书,但是她前世爱读书,把记得的诗挑些浅显易懂的教她们。
三人里曲水最聪明,只是对这些明显不感兴趣,一会要给秦陌倒水,一会又要去端茶,总是顾左右而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