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十一点,410寝室。 于颖将自己缩在被子里,怎么也睡不着,或者说,她根本不敢闭上眼睛。 连呼吸都要悄悄的,生怕招来不干净的东西。 啪的一声,灯熄了。 视野内一片漆黑。 于颖吓得从床上弹起来,拽着被子尖叫:“谁把灯关了!快打开快打开!” 啪,灯开了。 白沈雅打了个哈欠:“不关灯怎么睡觉。” “你还敢睡觉!你就不怕。”于颖悄悄降低了音量:“那个,那个东西。” 不是说有怨气的人死了,就会变成厉鬼,纠缠那些欺负过她的人吗? 她平时可是把苏墓欺负惨了,就连今天被雷劈,也是因为被她堵在雨里。 如果世界上真的有鬼,苏墓肯定会报复她的! 任爽也从被子里探出头,往寝室唯一那张空床瞟了一眼,心虚移开视线。 “对啊,小雅,你怎么一点都不怕,我都不敢睡觉。”苏墓的床位就正对着她,能睡着就有鬼了。 “这个……”白沈雅表情犹犹豫豫的,看起来不是很想说。 于颖心头无名火起,拿床上的抱枕砸她:“看你那副样子就烦!有什么不能说的!” 白沈雅还是比较怕于颖的,迟疑了一下,爬上床从枕头下面摸出一张三角形符纸,摊开手给她们看。 “我妈以前给我求了一张符,驱鬼辟邪的。” 符纸已经很旧了,一看就知道用了很多年。 于颖来了精神,示意她拿过来。 “这东西真的这么管用?看起来没什么特别的。”翻来覆去看了两遍,于颖一脸不信。 “我小时候能看见不干净的东西,总是莫名其妙生病,后来我妈求一个表亲高价买了这张符,就再也没看见那些东西,病也好了,我觉得很有用。” 白沈雅说完,想从于颖手里拿过符,谁知于颖手一翻,把符放到自己枕头下面去了。 “你干什么?”白沈雅愣了。 于颖伸手拍了拍她的脸,笑道:“你说有用,我就先用用看,你让你妈再去找那个表亲买一张。” “小雅,也帮我弄一张!”任爽生怕把自己忘了。 白沈雅都快急哭了:“这东西哪有这么好弄啊,于颖你快还给我,我没办法离开它的。” 小时候大部分记忆已经模糊了,但她还记得为了这道符,家里求了许多人,花了很多钱,可以说她能平平安安活到现在,全靠这东西。 于颖被她哭的心烦,脸色渐渐冷了:“白沈雅,我看上你的东西,是给你面子,别给脸不要脸,我哥店里还差几个像你这样标志的女大学生,再哭,我就把你弄进去。” 不知道是那个字眼刺激到白沈雅,她果真不敢哭了。 任爽更是大气不敢出一声。 叩叩叩。 门外突然响起敲门声。 三个都是做贼心虚的人,都被狠狠吓了一大跳。 于颖把枕头下的符握在手里,觉得稍稍有点底气了,冲外面喊:“谁啊?” “是我,辅导员,今天临时查寝。” 知道是认识的人,这才松了口气。 开门后,刘老师一眼看到她们三个,问道:“都还没睡呢,人齐的吧。” 白沈雅支支吾吾不知道怎么回答,眼睛止不住往苏墓的床位瞟。 任爽倒是反应很快:“老师,室长还没回来,不知道去哪了,打电话关机没人接。” 于颖直接没开口,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苏墓不在?”辅导员用洞悉一切的目光,在任爽,白沈雅脸上转了圈。 最后停在于颖身上,脸一板:“该不会又让人家翻墙出去给你买宵夜了吧。” 哪些学生是什么样的人,她心里明镜似的,于颖喜欢欺负同学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哪能啊,辅导员,我不是那样的人,苏墓从下午放学开始,我们就没见过她,你们说是吧。” 不用于颖使眼色,任爽和白沈雅也知道要撇清关系,连连点头。 辅导员根本不信她们的鬼话,自己掏出手机,给苏墓打电话。 打了两遍,都是关机。 辅导员有点担心了:“这孩子,怎么关机了呢。” 苏墓文静乖巧,成绩又好,老师都挺喜欢她的,就是这孩子性格太内向,又不懂得拒绝,很容易吃亏。 “你们,把手机拿出来打电话,直到打通为止!十二点还见不到人,我只能报警了,都是室友,怎么一点都看不出你们担心的样子!” 辅导员话说完,见三人没反应,刚要动怒,发现几个都是用一种见鬼了表情盯着她身后。 脸色发白,表情惊恐,像是见到什么可怕的东西。 她纳闷,转身,一道人影直挺挺站在身后,差点没把人吓死。 等看清了,才松下一口气:“苏墓?你这孩子怎么这么晚才回来,没打伞吗?浑身湿透了,赶紧进去洗个热水澡,别感冒了。” 苏墓站着不动,眼珠子静静盯了于颖三人一会,直到看的人心底发毛,才对辅导员乖巧一笑:“对不起老师,我手机没电了,很抱歉让您担心了。” “人没事就好,快进去吧。”辅导员宽慰道。 “等等!你是人是鬼!”于颖吓得腿都在打哆嗦,从床上跳下来,把符往胸前一挡,戒备的盯着苏墓。 下午明明亲眼看见她被雷劈死了,怎么突然又活过来了。 她是鬼!肯定是!来报仇了! 苏墓抬了抬眼皮,存心吓她,蓦地一笑:“你猜啊。” 这一笑,笑的三人后颈发凉。 任爽操起角落的拖把就要打。 辅导员忍无可忍,一声怒吼:“我说够了!” “辅导员,她不是人!下午我们亲眼看见……” “任爽!闭嘴!”于颖怕事情暴露,给了她一脚。 “你们是不是瞎!”辅导员恨铁不成钢,指着墙上的影子,“不要跟我说鬼是有影子的!” 三个人彻底傻了,当看见墙上的的确确就是苏墓的影子时,嘴巴张得老大,没说完的话哽在喉间,怎么也咽不下去。 —— 辅导员走后,苏墓目不斜视,径直走进卫生间,脱光衣服丢在角落,手试探性的在调节热水的把手上拧了一下。 有水从花洒的地方流出来。 她盯着出水口,清亮的眼中满是好奇。 开,关。 开,关。 玩的不亦乐乎。 于颖三个缩在厕所外面,听着里面的动静,面面相觑。 任爽指着脑袋小声说:“该不会劈傻了?” “谁知道呢!” “那个,既然苏墓不是鬼,那你可不可以把符还给我。”白沈雅试探着问于颖。 “你烦不烦,不就是张破符吗?跟谁稀罕似的,你不是说你能看见鬼吗?等你看见了告诉我长什么样,我就还给你。”于颖一把推开她,上床,拉灯,睡觉。 说到底她还是有点忌讳苏墓,想要寻求个心里安慰。 等苏墓洗完澡出来,灯已经熄了,黑暗中,她直接跨过贴在厕所门口的胶布,找到自己的床,悄无声息的爬上去。 闭眼将原主所有的记忆全梳理了一遍,才翻身沉沉睡去。 第二天,一觉睡到中午。 于颖被尿憋醒,迷迷糊糊摸下床,走到卫生间门口,压根没记起昨晚在这里做过什么好事。 “啊!”伴随着重物落地的惨叫,任爽和白沈雅两人被惊醒,迅速冲到卫生间,看见于颖正四仰八叉倒在厕所里,发出哎哟哎哟的惨叫。 白沈雅一个没忍住,笑出声。 任爽赶紧把人扶起来:“怎么摔跤了?” “还不是你出的馊主意,在卫生间门口贴什么胶布,苏墓没遭殃,把我摔个半死!”于颖捂着腰,一瘸一拐被扶到椅子上。 “白沈雅,你笑什么笑!还不把苏墓搞醒,干脆今天的饭你去买!水你去打!” 被使唤,是以前苏墓日常生活中必不可少的一部分。 白沈雅得心应手。 “喂苏墓。”她开始只是叫了几声。 谁知道人家根本没反应。 白沈雅耐着性子走过去,用力拍床。 “你是猪吗?叫都叫不醒的!” 被子动了。 总算,有动静了。 苏墓坐起身,揉了揉眼睛,拿下堵耳朵的耳塞:“现在什么时辰了?” 说完反应过来,又问:“现在几点了?” 于颖不知道为什么,看见这样的苏墓,觉得自己腰更疼了。 “不管几点,跟以前一样,给我们买完饭,回来打水,听到没有。” 苏墓不知道漏掉了她这句话中多少重要信息,只听到了吃饭两个字,高兴的眼睛一弯:“到吃饭的时间了吗?那我去了。” 洗脸,刷牙,换衣服。 三人目瞪口呆的看着苏墓把最平常不过的几件事,磨蹭了快一个小时。 于颖觉得她就是故意的! 气的眼角直跳:“苏墓!十二点了!你今天要是打不到我爱吃的糖醋排骨,我要你好看!” 收拾完毕。 苏墓牵着裙摆,对镜子里全新的自己比了一个V,才一撩长发,施施然出去了。 任爽盯着她消失的背影,心里毛毛的:“你们有没有觉得,她变得有点奇怪。” “雷都没劈死的人,你还指望她正常?”白沈雅回了一句,扭头也洗漱去了。 一个小时过去了,人没回来。 两个小时过去了,人还没回来。 三个人饿的前胸贴后背。 于颖憋着一肚子气,用力拍桌子:“给她打电话!问她死哪去了!” 任爽看于颖那吃人的表情,就知道今天苏墓肯定要遭殃。 打了一遍没打通,才想起昨晚苏墓说手机没电。 该不会那家伙晚上没充电吧! “食堂肯定关门了,要不我们出去吃吧。”白沈雅饿得不行,退而求其次看着于颖。 “不行!我倒要看看苏墓有胆子让我等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