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就几个箱子,翻完所有的东西之后,一无所获让三人无比失望。 衡连尧送走了廖家兄妹,一件件的收拾起箱子里的东西。把衣服挂进衣柜,把书本搬到书房,他把那些混着简单日记的笔记本拿到了卧室。 初恋几乎是十多年前的事情了,那时候他们在一个高中上学,因为家里的原因,总会见面。因为后来过的太苦,之前的记忆尤为的清楚。 那时候,她父母带着她和她哥哥陈叶川来家里做客,他看不上陈叶川的做派,仗势欺人又目光短浅。陈叶川那时候在本市上大学,在外面租房子住,因为两家有合作,开始时总喜欢叫他一起出去,一群狐朋狗友从来也不干什么正事,去过几次,他就不愿意和陈叶川混在一起了。 两家人吃饭的时候,陈叶繁从来不多话,只有偶尔被问到的时候才会说几句。在那之前,他甚至不知道陈叶繁和他同校。在那以后,他觉得陈叶繁是他最不能理解的人。 陈叶繁下午下学会一直在学校物理社,她像所有的好孩子那样,好好学习,从不惹事,带着同社的同学们给学校争那一点儿没所谓的荣誉,她从没有出现在他周围那些或多或少因为家里权势富贵而和普通孩子不一样的小圈子里。 学校太大了,有多少优秀的人,每个人都在忙自己的事情,背景不同出路不同。她像个无所依靠的普通学生,竭力的在做着各种徒劳的努力,好像一无所有而不得不付出全部。 那些年走近,大概是因为他从没见过像这样马上就要断弦裂帛的人,他自己那时过着最舒服的日子,踌躇满志,父母疼爱,他好奇心太重,迫不及待的想知道什么事情让一个人每日枕戈待旦,试探和半算真诚的关心后又觉得那个世界离自己太远。 陈叶繁是一个无论他怎么软磨硬泡都不会选择改变自己生活习惯的人,他们去过最多的地方是学校的小剧场,他不爱和她一起待在图书馆,显眼又惹人怀疑;如果和她一起去物理社,虽然从来没人说闲话,但是满屋子人都发疯一样的为了什么复杂的好像听也听不懂的东西在争论对抗,他无比的烦躁。 最后唯一他可以接受的地方就是学校里没人借用的小剧场,那地方以前是个小教堂,彩绘玻璃都是破的,里面有很多木头箱子,都是些舞台道具。 等陈叶繁做完自己的事情,天早就黑。他和朋友们出去随便去什么地方打打球,再回学校找她。 那个时候,他从来不想让人知道他们私下里有接触,陈叶繁看起来好像也同意。 他们偶尔在小剧场聊聊天,经常是他在说谁多无聊,哪个老师故意给他卖好,最近衣柜里的情书有点儿多。 她完全满足了对听众的所有要求,有时也会和他一起讽刺那个老师水平太差,倒是很会在领导面前讨好。 他有一次说起来陈叶川在外面玩儿的很乱,是不是家里不管这些。陈叶繁当时笑了笑说,他太蠢了。小剧场橙黄的灯光周围浮着一圈灰尘,陈叶繁就专注的看着灯光,偶尔看看他。 后来想起来,他用了那么久说了那么多,也没换来她的满腹心事。有天他打球的时候,物理社休息,她到球场看他打球。他看到时,很努力想打的好看一点儿,灌篮却把球灌飞了,球砸框而出蹦了老高。那天后来他有点儿觉得丢人,但陈叶繁好像很高兴,还去挽了他的胳膊。 但也就只有这样了,那时候朋友们的小女朋友总是更可爱些,会时常缠着一起逛街看电影或者一起去自习。但是陈叶繁在所有的假日里都是约不出来的。周末物理社有训练,寒暑假有集训,其他的时间,她和她表姐都不在国内。 别的情侣都希望在学校偷偷相处,在假期光明正大出来手牵手。但是他大概只能享受到在学校偷偷摸摸的感觉。甚至,那种偷偷摸摸的感觉还是自己强行营造的,像他们这样的,早恋算什么,老师不会多说什么的。 最后他觉得太没意思了,就提分手了,陈叶繁沉默了一下也同意了。他的好奇心最后湮灭了,不是所有的故事都能知道。 大学时,他和向云的恋爱就好很多了,向云像所有的小女孩儿一样。但是好像他所有的好运都在年少时挥霍光了,接下来的日子只有一步比一步艰难,向云家里一朝破产,她父母无法承受各路雪花般飞来的债务,用自杀换了唯一女儿的未来。 向云和他分手时,他也曾想要帮忙,却终究是杯水车薪。分开并不算有多么的可惜,向云不可能在父母债台高筑的情况下,安然保住自己名下的那些东西不受骚扰,去国外避祸也是最后的选择。 只是接下来,好像雪崩似的一切都发生的猝不及防。衡家在一次海外货运合同里涉嫌走私毒品和军火,父母双双入狱,因为案件迟迟没有进展,没有足够证据无法定罪,有了保释的机会,保释后,衡父衡母却在回家途中意外车祸离世。 之后的生活大概就是在无数的官司里挣扎,等公司被清查结束,自己手里甚至父母手中的股份都不足以让他在公司站住脚。 他能体会到向云一夜直接失去一切的心情,但他是个男人,他不可能不去找真相,不可能苟且偷生。 所以最后才那么恨,才觉得无法原谅陈叶繁。 如果当年没有分手,如果当年知道陈叶繁的秘密,是不是一切都有挽回的余地。 怎么会有如果呢,那个时候的自己什么都不懂,但是陈叶繁已经在泥沼里生活了太久,忍耐了太久,她不会告诉自己,不会冒着失败的风险来挽留自己的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