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玲还是老样子,日日为了赚钱辛苦奔波。直到有一天,她忽然带着些许喜悦捧着一束素色但却不失清艳的顶级百合回家。 有没有张大嘴我不知道,但我肯定当时是睁大了眼睛的。 一边内心祈祷千万不要是况天佑送的,一边又真心希望小玲能有一个让她期许的开始。 这种时候,我居然还有心思想,似乎有求从来没有送过我花,好像也有送过,是他庄园外的狗尾巴花?和这束百合相比,确实……差距明显。 但也不能这么想,狗尾巴花其实也很好看的不是? 想着想着,又继续盯着小玲手上的百合发呆。花瓣娇嫩,盈盈的水珠顺着花瓣的曲线缓缓滴下,带着堪比钻石的绚丽光泽。 似乎,那个叫六月的女孩,很喜欢这种花呢…… 我记得她去世前的一段日子,在有求庄园里种了很多这样的花。也不知道这么久没人看管,那些花会成什么样子…… 后者有些尴尬,吞吞吐吐地说话打断我的神游天外。“看什么看……没见过…花啊?” “哦,呵呵……”这回换我笑得尴尬了,这辈子都没见过花似的模样确实挺傻的,“小玲,这花真漂亮,是谁这么有眼光啊?” 小玲正欲开口,却见马丹娜姑婆出现。随即,她眼中闪耀的光芒熄灭,淡淡道:“游志杰。我以前的高中同学。现任ITM亚洲区副总裁。” “哇,长什么样的?”我尽可能忽视身后的视线,继续向小玲追问道。 “高。帅。”她依旧是淡淡的声音,“不说了,我要回房了!”话音刚落,人就已经转身离开。 我无奈地回过头,看着马丹娜姑婆盯着小玲的背影,目光里是担忧,更多却是信任期许。她一直希望小玲能收服将臣。 我只好耸耸肩,马家的事就是这样,旁人插不上嘴。因为信念,也因为那堵死人不偿命的家规。 马丹娜姑婆怎么对她自己,其实光看求叔也能明白。他们老一辈的驱魔师,很多观念已经根深蒂固。 我虽然想着要劝小玲去试一试,若真有一天她流下眼泪失去所有法力,到时还有我继续承担驱魔重任,她尽可能放心大胆地去恋爱。 但我若是真这么说,她很有可能会更加坚决地拒绝爱情。因为她更加清楚我心中所想。她比我所能想象的,更加重视我一点。如同我,比我所想象的,更加重视她一样。 马丹娜姑婆已经进小玲屋中。 能想的也就这些,所有的问题到今时今日,也只有一个解决方法,那就是灭掉将臣。 ----------------------------------------------------------------------- 我日日在灵灵堂中瞎晃,思考,发神。 最能惹我眼球的,自然还是正中。 因为他帅气逼人? 当然不可能。 却是因为他这几日天天被小玲骂得狗血淋头。 无非是他学不好隐身术和身外化身而已。 小玲的心烦意乱我见在眼里,却毫无办法。不仅是因为我伤及元气忙于休养调息,更深层次的原因源于她马小玲的内心世界。 无论是对过去的况天佑,还是如今的况天佑,她同样是无可奈何。无论是过去想法子欺骗珍珍,还是如今再一次欺骗珍珍,她同样是无法选择。 我可以了解,可以洞悉,却独独无法无法改变。 所以,让小玲开心这种艰巨的任务,只能交给正中了。 虽然他看似傻气,大大咧咧又笨手笨脚,但事实却是,热爱生活又心地善良的他,对很多事情能够比谁都看得要更分明,比谁都认得更清楚,比如小玲的外表和内里。 不过说真的,隐身术和身外化身这种基本保命法都学不会,难保他不会一不小心丢了命。小玲的担心并非没有原因。 只是,很多事情真的出乎意料的奇怪。 譬如,今天我居然看到了围绕在正中身上的怨气。 金正中也会对小玲有怨气?!这个猜测简直难以置信到我都不相信。 不过他身上的怨气……怎么越看越让我觉得恶心呢?有点想打他…… 随即,我对忽然冒出的想法大吃一惊。 他身上的怨气不是他自己的。金正中不可能有这样的怨气。 “正中,我们来聊聊天吧,你也休息一会。”我一边端着茶杯,一边对他说道。 在那边练身外化身练得快吐血的正中一脸颓废沮丧地接过我手边的茶。 “正中,最近你有什么感觉?”我试探性地问问。 “感觉?寂寞……”他的音调更低沉,不见了往日的阳光快乐。 “寂寞?你倒是来解释解释你怎么感觉到寂寞。”我继续迂回深入,他当然没有被鬼附身,却很可能被不知名的鬼怪蛊惑。 接着,他用着最平静的语调,说出了最让我意外的话。 “单身女人最爱拼命购物,因为在购物的过程中,售货员多多少少会夸她几句,好像是‘小姐,你穿上这件衣服,才能显出你有这么好的身材。’或者是‘你皮肤这么好,吃了这个后,一定会更美!’之类的话。反正,在男人嘴里听不到的话,只要随便花点钱,在其他人嘴里说出来不就得了。也许,这就是干表姨所说的寂寞。” 他继续道:“男人又怎么样?男人怎么样才能称之为寂寞呢?一个人在家吃一年的泡面,而且是端着锅子吃。或者呢,是看着手机不响,以为是手机坏了,所以不停拨打自己的手机号码。其实根本没人找他。又或者,一个晚上都坐在电视机前,以为自己是在看电视,其实根本是在发呆。又或者是,坐在打开的电脑面前心神不宁,想随便找个女人,胡乱说些废话,聊天消遣。” 他说得真切,涣散的眸子满是一种我读不出来的情感。 大概是他傻气得久了,所以所有人都觉得他本来就是那样。 因此,玩笑即使开得过一点也没有关系,没有人会为此道歉,更没有人会想着要为正中付出些什么代价。因为觉得他平时脾气好惯了,再多些玩笑又有什么。 大多数人好像会习惯于这样,习惯别人的容忍,然后得寸进尺。习惯别人的付出,然后变本加厉。 譬如你每天都给孩子一颗糖吃,若是你有一天因为什么没有给,孩子定会哭闹,而对这个孩子来说,会记住你的从来都不是你给过糖的以前,而是没有给糖的今天。 我忽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安慰他? 如何安慰? 即便安慰了又能如何? 告诫他不要被鬼怪所惑? 可若是他寂寞到了要靠鬼怪的陪伴才能有身为男人的感觉,那在他看来,我的告诫到底是担忧,还是讽刺? 我眼睁睁看着他颓糜着眼,走出门外。 在他即将转弯离开我视线时,忽然,我下意识地喊道:“正中,你以后的女朋友一定会很幸福!” 只见他回头,眼神中有些许光彩一瞬即逝,快得让人无法察觉。随即,他有些自嘲地笑笑。转身离开。 我难得觉得心头堵得慌。 仔细想想,他每日的娱乐无非是和小玲打打闹闹,作为被打的对象,却丝毫不见他有任何不满。 这么一个原本在大家面前快乐无忧,脾气好得没话说的人忽然在你面前变得低沉哀怨,感叹寂寞,更何况他还是你身边的朋友。 这种感觉,要多堵有多堵。 既然不能说,那就动手做。 无论正中是染上了什么鬼的怨气,但不难知道应该与他日前买回的电脑有关。电脑,也就是说网络。 利用网络这种大面积覆盖全球的通讯工具,来害人达到某种目的。不得不说,始作俑者还真有本事。 不过,要找个精通的电脑又能帮我忙的人,确实很少。 恰好身边就有一个。 “复生,电脑老神童。你来得真巧。”我一边微笑,一边转头看着正欲敲门的可爱小生。 后者咧嘴笑着,又带些惊讶地问道:“忧忧姐姐,为什么你每一次都可以最快把我认出来?” “最快把你认出来的应该是你大哥佑吧。”我笑笑,接着说,“最近网上有什么流言吗?最近正中的情况让我有些苦恼呢。” “正中?他那么年轻,会出什么事?”这时候刚刚还一派青春无敌的正太,此时老成得似一个六七十岁的老头说道:“不过最近网上有一个贞子网页,传言只要各地的男人一上网,七天之后就会对着电脑含笑而死。” 我一听,瞬间惊悚了。七天就含笑而死?要不要这么夸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