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很典型的未成年犯罪案件,至少表面上是这样。
徐芮仁到公安局的时候,在门口站着,神色晦涩不明,见他们下了车就迎上来,徐芮仁这时就清楚地在他眼中捕捉困惑和不知所措,但没有留给他们寒暄的时间,大队长只打了声招呼,就干净利落地直切主题:“嫌疑人昨晚被带回来的,现在已经可以准备询问了。”
徐芮仁点了点头示意他带路走进去,在路上就开始简单询问细节。说:“嫌疑人现在情绪怎么样?”
严队长叹了口气,道:“很不配合,他一直叫嚣着要他们把他定罪。”
这倒有点奇怪了。
徐芮仁听见她嘟囔道。按照很多案件的经历,通常未成年的嫌疑人在进入公安局之后都会出现一定的恐惧,这大抵源于未知,毕竟在各种方面的教育下,对于这些稚嫩的人来讲警察都是好人,因此也在以“嫌疑犯”的身份进入公安局后产生恐惧。
但这一位似乎很特别,叫嚣着要给他定罪?
徐芮仁和她对视一眼,在彼此眼中看到疑惑的情绪逐渐浮现,脚步就已经停留在审讯室的门前。
徐芮仁便和她一起坐在一边的椅子上,再一次翻看手中的卷宗。
温鸿,十五岁,初一就读于一所不知名的初中,初二就已经停学。档案旁边放了一张照片,应该是温鸿,笑得很灿烂。
她沉默了一会,说::“律师,真的是他杀人了吗?”
显然,对于这个照片上笑容干净而灿烂的少年居然是造成另一个同龄人惨死的凶手,徐芮仁想我并不太相信,可这是案件实情。
他们还在查看档案的时候带着温鸿进来了,这一下倒是让人非常意外,因为照片上的人和现在面前的人简直像是两个人:无处不透露着颓废和冷漠,大概好几天没洗的头发软塌塌地倒在脑后,温鸿沉默地看了他们一眼,坐到了对面。
已经可以开始询问了。
徐芮仁整理了一下思绪,但只来得及开口喊了声他的名字就被粗暴地打断,温鸿看上去很不耐烦地一拍桌子,声音还处于变声期的嘶哑,说出来的话却让我不自觉皱起眉头。
他说:“你们是我的辩护律师吧?不用问了,直接让法官判我死刑吧。”
“你清楚死刑是什么意思吗?”徐芮仁冷下声音问他。在法律判决方面很多时候都是秉承一句老话抗拒从严坦白从宽,更何况温鸿不过十五岁,只要他愿意配合的话其实可以一定程度减刑,但依照他现在的态度,不多判都是幸运。
徐芮仁以为他大概是不了解死刑的意思,才会如此嚣张地叫嚣着,但事情有些出乎我意料,温鸿似乎是不屑地勾勾唇,不再回答我的问题,抱着手臂拧过头去看着墙壁。审讯室一下陷入沉默的漩涡里,最后是敲门声打破这个死寂的氛围,她站起来去打开门,门外的人给他们递来一份新的档案。
徐芮仁接过来打开,上面是温鸿身边几个熟悉的人的地址。
如今审讯也已经无法进行,索性看看档案上面的人,把温鸿重新带回拘留的地方,她拿起公文包跟在我后面,问:“律师,他们先去温鸿奶奶那里吗?”
徐芮仁点了点头,把档案合上递给她。这宗案件出乎意料的复杂,比如一直在周边的人心目中乖巧阳光的温鸿为什么会暴起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