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正常的计时方式,困住圣子等人的火焰牢笼整整燃烧了七天七夜。
按照此地特殊的计时方式,他们度过了一段只有漆黑的夜晚,第二日的太阳从未升起的漫长时间。
漫长到圣子都已经可以心平气和地与自己的祖父交谈,商量着如何离开这里。
大概是不满圣子屡次三番的自作主张,也大概是担忧圣子会脱离他的视线和掌控,在阿初消失以后,那位慈祥的老人被愤怒扭曲了面容,下令杀死了黛西和她的家人。
试图阻止,最终却无能为力的圣子烧掉了黛西的尸体,付出了一只手臂的代价,将她的骨灰送出了火焰的牢笼,被晚风带走。
另一边,该隐也烧掉了自己居住多年的城堡,连同着血族的七位长老、领地内所有能够找回的血族和人类居民的尸身,以及阿初送给他的那三幅画。
在这之前,他收敛了大管家巴特勒和女仆长菲亚的尸体,将他们完好地摆放在了城堡的花园里,手牵着手。
该隐没有谈及背叛的安格斯兄弟,也没有说起过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的阿初。
血族始祖该隐告别了曾经的家园,带领血族进入了漂泊且隐蔽的新生活。
这片曾经因血族而繁荣且安定的土地,也回到了人类的手中,终于拥有了可以计入典籍的历史。
随后的几百年里,该隐时常会听闻有关于一位神奇的黑发东方女子的事迹。
这位东方女子的足迹遍布各地,有时离他很近,有时离他很远,但他一次都没有见到过她。
有时候,如果这一晚月色正好,该隐会只身前往传闻里阿初曾经到过的地方,偶尔也会找到一些她留下的踪迹。
再后来,血族大规模移居到美洲大陆,该隐就渐渐听不到这些传闻了,他本人也像是忘记了曾经的那段往事,没有再回想过她。
直到某一天,关于过去的记忆真的开始模糊,该隐意识到自己的生命正在走入尽头,才终于下定决心,主动来找她,再见她一次。
“我就不能在死之前,再来看看你吗?”
箍在宋初腰侧的手臂再次用力,回忆如潮水般涌上心头,时光早已磨平了那些尖锐和刺痛,该隐的声音依然不由有些苦涩。
这一次,该隐和阿初都没有说错话。
“当然能,”宋初轻轻握住了他的手,“我很高兴你会来。”
“另外,我的话还没说完。”
宋初转过身,抬手抚过该隐的脸颊,看着他的眼睛笑了笑。
粗糙的皮肤,眼角的裂纹,干枯的头发,滑稽又可悲的伪装假发,黑色风衣空荡荡地挂在没有血肉的骨架上,脆弱得仿佛随时都会散架。
从没将时间流逝放在心上的她,此时此刻也不得不承认,时光真是个残酷的东西。
“抱歉,我不能为你逆转生死,但我至少可以”
宋初踮起脚尖,在该隐的额头上轻轻落下一吻,淡淡的光芒从她的体内透出,缓缓流入该隐的心脏。
粗糙的皮肤重新变得光滑,眼角的裂纹抚平淡去,干枯的头发再次如黄金般闪耀,充盈着血肉的胸膛里响起了心脏强健有力的跳动声,那件简陋到破败的黑色风衣也变成了华丽尊贵的礼服。
仿佛时间从未前进,一切,都如同他们初次见面时的那样。
“晚上好,今晚的月色也不错。”宋初看着天空,笑道。
该隐已经将她紧紧拥入怀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