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颜懵了。
她不是很理解,自己这是怎么得罪了那人?
要说刚才冒昧提要借用他们的摊子,他是有理由生气。她也做好了一番周旋的准备。
可是这都答应了借给她摊位,自己不过是道个谢,却还惹得了一阵训斥?
且理由还是,不差钱。不差钱他来摆什么摊子?
恕她不懂啊!
初颜这副懵懂的面容,不经意间,便生生摄了那书生的魂,入骨、入心。
没听到小厮与初颜又说了些什么,直到小厮轻唤少爷回家了,那书生猛然回过神来。
“失敬失敬,在下,小生,我……”不该辞穷的书生,头一次知晓什么叫做词不达意。
谈好了租用摊子的费用,且是很低的价格,初颜高兴还来不及。并急着摆摊赚钱,哪有空理会那人的所谓“不敬”。
初颜便摆摆手道:“先生客气,请回家用饭吧!”
小厮这会儿也收拾好了要带走的东西,眸子亮晶晶地盯了那小丫头一眼,几乎是半拽着自家少爷离开了。
初颜铺了纸张,先是写了一个大字“医”,并别在了方才书生的招牌上。而后,初颜坐在书案前,铺开纸张,坐等宾客上门。
行色匆匆的人多半是赶着回家的,但生病事急,一般也就不在乎吃饭早晚了。
且这摆在外面的摊子,按照人们的想法该是比铺子里的便宜些。
于是不一会儿,初颜的摊位跟前就来了个妇人。
妇人面相普通,且带了些苍白色,一看就是不舒服。估计没多少力气走路了,又正好是瞧见这个“医”字,索性坐了下来。
伸出手来,妇人桌下的手悄悄捂着肚子,有气无力道:“烦劳大夫帮我看看是怎么了?”
初颜也未见着妇人捂肚子的动作,所谓非礼勿视。即使行医,讲究望闻问切,也管不着别人的小动作。但若是病情与腹部有关,自当另说。
初颜变了方才略散漫的神情,伸出手来帮妇人诊脉。
不远处,见着方才向自己打听吃食的那丫头,转眼间就坐在了封家公子帮人写信的摊位上,卖折扇的小伙子略感惊讶。
而见着那摊子上迎风飘扬的“医”字,小伙子心里咯噔一下,急忙收拾摊子,打算跑路了。
不为别的,就因为睦州之内,行医的只能有一家。若是来了旁人,大多是要被地头蛇迫害至走的。而那地头蛇的势力十分庞大,惹不得。
初颜初来乍到,不知晓也应当。而封公子将位置让给那小丫头摆摊行医,此中深意……
封布言确实多次因着行医之事与“地头蛇”打过交道,他的主张自然是与“地头蛇”不同。奈何地头蛇哪里会被他左右?
二人互相说服不了对方,而地头蛇势力毕竟更大一些,于是几乎每次封布言的抗争都是失败。外来的医者,多半被那地头蛇收拾了。
封布言既然是反对地头蛇对医者的镇压策略,那么今时今日又为何将摊位让给了初颜去行医?
咳,主要是因为封布言为初颜的美色所俘,压根没听见初颜说的话。而封布言身边的小厮擅作主张,却是有恃无恐的样子。
随着诊脉,以及问询妇人的症状,初颜的神色越发严肃起来。
按照经验来看,妇人这是有了身孕,却受意外,小产在即。必须要立刻将她安置休息,并服药啊。
初颜起身,要去搀扶妇人。
就在此时,冷初辰从不远处走来,身边跟着个貌美如花的女子。
冷初辰对旁边女子道:“慕仙楼的心状栗子糕,甜中带微苦味道,今日出了两份。”
他说着,似是有些讨要奖励的意思,目光闪亮地盯着身侧女子。
心状栗子糕,甜中微带苦味的!初颜眸光微亮。
找到了,找到了!初颜只觉得踏破铁血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她觉得知道这种形状,这种味道的栗子糕的人,就是她的救星啊!她这么多年来游山玩水,哦不,是跋山涉水,就是为的找这种点心啊。
初颜起身,下意识那么一扫,顿时被冷初辰的容貌惊艳了。
丰神俊逸,如仙如祗。
似曾相识?
初颜的心,蓦然一跳。
她手中的夫人撑不住疼痛,额头开始冒汗了。
初颜回神,将夫人搀了起来。
此时,冷初辰与身侧女子行至了初颜的摊位前。
看着那个“医”字,冷初辰的眸光倏然变冷。初颜侧对着,只觉得身体如坠冰窟。
“你不知此处不可行医么?”冷漠的声音响起,在初颜身侧,差点没吓得初颜一个激灵蹦起来。总算念着手中扶着人,定了定神,转身直视说话的人。
“这位公子,我跟前这位夫人病得十分严重。俗话说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你可有地方能安置她吗,她需要立即服药休息!”
说罢,初颜便挪开了盯着初辰的目光。毕竟她也不算是个轻佻的姑娘,不习惯与陌生男子对视啊。
从来,还没人敢对冷初辰这么不见外的讲过话。冷初辰愣住了。
这么个愣神的空隙,他身侧那漂亮的女子忽然捂着嘴尖叫一声,并指着妇人的身下的血迹,不可置信道:“她,这位大夫杀人了!”
蒙圈中,初颜被官兵包围了。
她解释,也顾不得妇人的名声了,道出她是小产,十分危险。
不管用。众人渐渐指责她医术不精,谋财害命。
她反抗,她洒出随身佩戴的毒粉。
不管用。被冷初辰不知怎么出手便化解了。
没人看到,她洒出毒粉那时候,冷初辰身边那女子,眼中闪过一丝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