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一旁的善光院证弘,似是也未曾料到会出现这种情况,翻脸的过去快了些,忙起身相劝道:“胜五郎且慢,看在我的薄面上还请万勿动怒,纵是真有何错处,也不该牵连僧众才对。”
善光院证弘说得确有道理,两军交战尚且不斩来使,何况还是一名负责外交的僧众,如果贺茂众如此随意杀害僧人,传扬出去日后恐怕再也不会有哪家僧人愿意前去负责跟贺茂众之间的外交工作。
菅沼定村见目的达到,於是才令人退下,说道:“久闻武藏判官英武,配下郎党常备,尽皆武士。今见禅师及禅师左右从行武士,果真闻名不如相见,盛名之下无虚士也。”
面对这等讽刺之言,小野忠明未免有些难堪,但因方才的一番威吓,也只能强笑着回道:“志摩守谬赞了,贫僧等人同诸位相比,实在是不值一提。”
菅沼定村坐在大堂尽头,遥指了一下立在堂外院中的岛崎景信等人,突然问道,“立於诸武士之前者,何人也?鹰视狼顾,似非常人。”
小野忠明顺着他手指,回看了眼,心道:“来时投递的名剌上便有诸人的名姓,这位菅沼志摩守明知故问,想来又是想要再行威吓,倒是方便我继续示敌以弱。”
对方既然再想发难,他是要好好配合,忙不迭的回道,“此人乃是贫僧在上野国中的故交旧友,坂东八州平氏末裔,曾为上州黄斑麾下的使幡大将,长野十六本枪中的第十四枪岛崎播磨守爱子,岛崎八郎景信。”
岛崎景信虽在关东被呼为上州飞将,且新晋又多了一个关东今奉先的雅号,但因非是东海道内的武士,且旧主长野业政麾下剑豪众多,其养父岛崎播磨守在长野十六本枪中排名亦是靠后,远不如上泉伊势守秀纲的名气大。
事实上,因州道相互间的隔阂,除去关东本土武家外,少有人能知晓上州十六本枪的全部人名,往往论叙半天也只能说出单骑突阵,有大枪无二打美名的上泉秀纲。
“弘治三年,长野信浓与武田信玄公对阵於松井田,此战便是岛崎播磨守担任旗本先手役率先突阵,接连讨死武田军名武士多人。翌年,武田军卷土重来,亦是岛崎播磨领兵飞骑绕道,夜袭武田军屯粮的吾妻郡,将万石兵粮焚毁,从而迫使信玄公的上州经略无功而返。”
“我家武藏判官尊奉幕府敕令,率军讨伐信浓仁科一揆之时,岛崎播磨守正好於信浓国内访友,因倾慕我家判官的武名,遂率义从百人投效帐前。”
菅沼定村从榻上起立,以手指点,斥责言道:“禅师何必替此等杀父害兄的逆贼矫作饰伪,我於三河便有听闻,正是禅师潜入千国寺城中,劝说此人背信弃义,杀兄求活,我之不才尚且明晓忠义,而你家主公配下却尽是这等竖子小人,本道禅师来此必然会有高论相教,却不想果真是一狡言诈辩之徒!”
“今日来此,我虽不知禅师欲讲何事,却不难猜出,绝非怀有善念,不但想要败坏我贺茂众的忠义美名,更是想要从中为那恶代官谋取私利!”
小野忠明哑然,无言以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