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心似乎被切成了两半,不停地融合在一起又在不停地撕裂。英平菁甚至听到了她心脏破碎的声音。她用自己的手把母亲的手裹在了一起,冰凉冰凉的,冰块似的,还有些许发硬。
“母亲,虽然我好些事情记不得了,可我知道哥哥是最爱惜声誉的人,就算我们现在回家去把父兄厚葬,邻里街坊的闲言碎语怎么堵”
英平菁第一次出英府时的情形她记得太清楚了,要不是当时有顾鉴解围,只怕自己气也要气死的。更何况这样的情形带着英母回家,人言可畏她或许可以不在乎,可英夫人该怎么活下去?
英夫人埋头哭坳,这话真是戳中了心头痛,平芜和英寿是清流,一生真爱名声甚于性命……
“悠悠之口……父兄英灵会陷入泥淖,臭烘烘的污泥之中,我想好了,我早就想好了”英平菁坐正了,抬起袖头一把抹开泪水。“我要为父兄正名!”
英夫人温情的把她搂进怀中,这个女儿她是陌生的,她能觉察出什么来的,只是这种感觉游丝一般的萦绕着她的心头,此刻这个陌生的女儿给她带来的震撼是无需质疑的,这就够了,老爷!你看见了吗?这是平菁,咱们的女儿。
可这种好转的迹象紧紧持续了一晚上,第二天一早英夫人蓬头垢面的裹着被子,乱发散落在身前身后,她痴痴的依着园中的银杏树。冲着树皮傻笑,一会儿掰掉一块,一会有怕她疼,非要小京给拿浆糊来重新粘上。
小京早已经泣不成声,躲在英平菁背后偷偷抹眼泪。
英平菁望着母亲,初识时的样子在脑中飞来飞去,她是英家最强的后盾了,那个只要能自己搞定绝不让丈夫操心的母亲,那个当面怼破顾同知留英家最后颜面的英夫人。
甘是是站在一旁,她最担心的事儿还是发生了,那个姑娘,和自己一样了。
“平菁,憋不住就要哭出来,挺着不一定是好事,有的人挺着挺着会过去,可有的人挺着挺着就疯了……”
宁无忧本来就心疼英平菁,看着她母亲突然变得这么不正常,自己完全不知道说什么去平复师妹的心,站在门前真是大气都不敢出,只让宁中赶紧去请大夫回来给瞧病,可回头就听见甘是是这个祖奶奶这么劝人的,气的不打一处来。
跑到近前一把把甘是是扯到身边,谁说两人都是习武出身,可宁无忧的身手在当世都是排的上名号的,虽说也控制了力道,还是把甘是是扯了个趔趄。
“你不会安慰就别硬上!不哭你让硬哭”他的语气十分强硬。
甘是是被他这么一扯,还正嫌他啥都不说呢,急赤白脸的就快要动手了。
“我不哭并不是我挺着,是是说的没错……”英平菁压低了声音,硬生生的挡在二人中间,连拉带扯把二人带着到了月洞门附近,泫然欲泣可回头看一眼英夫人还是憋了回去,着模样看的宁无忧眼角红了起来。
“前两天其实就有这个迹象。母亲她说话也不想以往有条理,每天只是盯着门前发呆,像是等着父兄回家的样子,她原来眼中是有光的人,现在那一束光已经消逝了……其实我是有心理准备的,我是个愿意把事情往最坏了的地步想的人。所以眼泪解决不了任何问题,这个道理我从小就知道。母亲也知道。所以她很少流泪,只是现在的她已经被割裂了。一个留在回忆里,一个留在现实中……”
宁无忧和甘是是对望了一眼,眼中同样充满了怜惜,他们实在想象不出来是怎么样一个镇定的人会说出这样一番话,冷静的让人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