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
秦照照和清一相对而坐,桌上放着两杯还散着白烟的清茶。她十分警惕地往后缩了缩:“我说了我不想进佛寺。”
清一手里佛珠缓慢拨过一颗。
他声音慈悲且语速很慢,带一点隐隐的叹息:“姑娘与佛无缘,不愿也罢。”
秦照照这才把前倾的身子坐正,松了一口气,她嘴角一抽:“那找我做什么。”
她不记得什么时候和佛寺交好,难道就因为她逃掉早课来兴师问罪?
对方将视线放在从青色茶杯中冉冉升起的烟雾上,静了片刻:“姑娘见过荣安王?”
秦照照心里骤然掀起惊涛骇浪又平息,一刹之间她神色如常扶正桌上被碰歪的茶杯,唇边带笑:“一面之缘,大师想说什么?”
清一坦然直视秦照照的眼睛,看人的时候有种骨子里透出的似乎与生俱来的通透:“王爷近十年里诵经礼佛,静心凝神,沾了一身西域上贡来的特制檀木沉香。”
他声音同样悠远空灵,像是要讲述一个很长的故事。
秦照照不带感情弯了弯明丽大眼,面上兴致缺缺。
对面人不知来历不知敌友,理论上来说,她是京城有名的富商姒郁的夫人,和荣安王并不相识。
清一垂眸看手里虚虚拢住的青色茶杯,身上那种特殊的袍子袖角层层叠叠。
他剃了发,好不好看或者对外貌的任何修饰都无法形容他给秦照照的感觉。
像是站在俗世繁华之上隔绝儿女情长之外但又能解答一切红尘困惑无所不知的引路人。
秦照照把桌上茶杯转了个面,安静听他说。
“一年多前,王爷再也没有踏入过归禅寺。家师担心出事,特命贫僧出山查看,不过贫僧算了一卦,心知无异。”
秦照照手指指尖在杯沿摩挲,想起一年前正是他大张旗鼓给归禅寺佛像镀金身的时候。
所以她打断了一下,疑问:“他去归禅寺还什么愿?”
清一只是面带微笑:“阿弥陀佛,姑娘可以自己去问王爷。”
说完这些清一微微抬头,和等着下文的秦照照对视:“小半月前,王爷又来了。”
话不需要说完,清一点到即止,然后将清茶推至秦照照面前,低喃:“万物皆苦。”
……
等清一走后方嬷嬷从门外进来,她将桌上茶具收拾好,端走的时候犹豫了一下。
她轻声:“老奴刚刚听见荣安王,三姑娘是和他有什么接触吗?”
秦照照展颜一笑,撒娇:“嬷嬷,我想吃白菜饺子。”
方嬷嬷可不是红橙,她面色担忧,并没有给秦照照糊弄过去:“这个王爷……邪门得很,姑娘还是少接触为好。”
她好似斟酌了好一会儿才用了“邪门”这个词,还左右偷偷望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