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校门,沿着巷子直走,在第二个路口右转,穿过一条小小的马路后继续向前,在看到报刊亭后右转,直到看见写着A栋的单元门。 陈双三步并作两步跑上5楼,从书包的第二个小袋子里掏出一串钥匙,掌心的汗将黄铜色的钥匙微微浸湿。她抖索着将钥匙插进门锁,两道锁依次被打开发出的熟悉的声音让陈双有些微微眩晕么,接着小心翼翼地推开有些锈迹斑驳的铁门。 客厅里的暖黄色灯光,电视机屏幕上人影绰绰的画面,厨房中传出的饭菜香,坐在沙发上看着报纸的父亲,在灶台前翻炒菜肴的母亲。 钥匙跌落,在白色瓷砖地面上碰撞出清脆的声音。 陈父从新闻中抬起头来:“双双放学啦?嗯?怎么哭了?” 我哭了吗? 在门口怔愣着的陈双抬起手抹了抹脸颊,手背上一片湿润。她咧开嘴朝父亲笑着说:“没事没事,刚刚开门的时候不小心夹到手了。” “你啊,都五年级了还这么冒冒失失的。”陈父摇了摇头,然后被端着菜从厨房出来的妻子给抢了白:“我看啊,双双都是遗传了你。瞧瞧,这运动服脏的哟,是不是又跟陆勉他们捣蛋去了?” 陈父无奈:“你就不能在双双面前给我留点面子吗?好歹我也是外科副主任啊……” “那我还是检验科副主任呢,少贫嘴啊,快洗手吃饭去。”催促着丈夫离开沙发,陈母回头看向陈双:“双双也快去洗手,今天买了你最喜欢的基围虾哦。唉要我说,我们这内地小城市就是不方便,买个海鲜都打仗似的……” 陈双微笑着细听母亲的抱怨,眼泪止不住地从眼角滑落。 这真的不是梦。 她回家了。 * “啊我不玩了!怎么老输给你呀,靠!”白书礼气急败坏地把游戏机往床头随意一扔,好像那只是个不值钱的砖块而不是最新的任天堂游戏机。 “白书礼你太弱了。”白祁朝着自己的表弟打了个哈欠:“所以打球才会输给走读部那群穷鬼啊。” 金诚小学一直都是一个两极分化极为严重的学校。分为走读部和寄宿部两个学部,走读部的学生大多数来自附近的居民小区就近入学,学费按照国家义务教育规定的费用收取,价格低廉,因此教学条件并不非常好,基本都是60名以上的学生挤在同一间教室,教学设备也相当落后。寄宿部的学生则基本都是来自条件优渥的家庭,学费按照每学期8600元收取。这在二十一世纪初也是一笔不小的费用,相对应的,是仿照发达地区一个班只有30名学生不到的小班教学,并且配备硬件也是走读部不可比拟的,就连食谱都是由专业的营养师决定。 所以,两个学部的孩子都互相看不惯对方。走读部的孩子觉得寄宿部是一群娇生惯养的弱者,寄宿部的孩子则觉得走读部是一群读不起书的穷鬼。 “说起走读部。”白书礼有些警惕地打量了一下旁边两个打游戏正打得起劲的室友,压低了音量:“你知道那个老师的大宝贝吗?就那个女的。” 白祁翻了个白眼,不耐烦地“啧”了一声:“你说那个陈双?每次年级第一的那个啊?老班天天念天天念,说什么‘人家条件比你们差那么多怎么成绩就甩你们一大截’,烦死了都。” “对,就她,跟苏青黛玩得特别好的那个。” “嗯,她跟苏青黛很熟啊?” “啧啧说到苏青黛你就来劲了。重点不是这个,你听我说。”白书礼神神秘秘地凑到白祁旁边,低声说道:“我昨天不是去老班办公室了吗,然后我看到了全区测试的座位表,你猜怎么排的?”没等白祁给他回应,他自顾自得意洋洋地说了下去:“咱俩和高浒、谢涤秋全都坐她周围,你在她前边,我在她左边。” “所以你的意思是……”白祁的嘴角微微勾了起来。他最近正被家里人烦得不行,说他这次区测试要是有一门不及格,就不给他买那双他看中的AJ。白书礼同样心照不宣地露出笑容:“咱们四个要是抄了她的卷子,还怕不及格吗?满分都不虚啊。” 白祁勾手搭上白书礼的肩膀:“你可以的啊。这次要是我AJ买回来了,请你们去西乡楼吃。” “切,你可真抠门。”白书礼把他的手抖落下去:“那不就是你们家新开的馆子吗。你要真打算请客,你就把苏青黛让给我呗。” “滚你的。”白祁笑骂着给了白书礼一拳,后者笑嘻嘻地躲开拿起了之前被丢下的游戏机:“再来一局?” “来就来,怕你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