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楼梯里,于墨想起刚才跟祁琛的对话,突然叹了口气。 以后?她跟祁琛有以后么? 于墨不敢想。 于墨冲了个凉,换上睡衣,准备爬上床去午休一会儿。 潘颖鬼鬼祟祟地从床那侧爬到了于墨床上。 “你搞谍报工作呢?”于墨哭笑不得地看着潘颖。 潘颖“嘘”了一声,示意于墨低头看她的手机屏幕。 手机屏幕里,是祁琛刚发的状态:喜欢你。 文字下面,是他偷拍的正低头做卷子的于墨。 于墨轻轻笑了一声。 不管以后会怎样,起码现在,她很开心能够和祁琛在一起。 于墨点开自己的微信,在祁琛那条状态下面回复了五个字:我也喜欢你。 短暂的午休之后,于墨晕头转向地从床上爬了起来:还想睡。 她接连打了两个哈欠,这才从床上下来。 下午有公共课。 于墨洗脸刷牙,五分钟结束战斗,然后和潘颖一起出门去上课。 下午上课的老师,非常有意思,总是爱自黑。自称老头子,其实却头发黑黑,看上去也就五十出头的样子。 老头子上课总说他明年就退休了,而且讲着讲着,就会开始讲他年轻时候的故事。 老头子说那时候上大学,报道的时候会给他们发一张纸,上面是一格一格的饭票,写着几月几号早餐、中餐、晚餐。吃饭的时候就撕下来,过期就没用了。 老头子说完,就提醒大家要珍惜在学校食堂吃饭的日子。 大家听完就在底下笑了。 老头子就很不高兴:“诶,你们不要不相信啊。我跟你们说,我们学校的食堂,那在全省、甚至全国都是有名的。” “你们随便去省里面任一间食堂,不管是学校的,但是政府机关的,都没有我们学校食堂好。” 于墨倒是很相信老头子说的这句话。 于墨学校大概有八、九间食堂,据说隔得很远的分校区还有两间食堂。 于墨吃过本部校区的其中七间食堂,除了开在男博士宿舍区附近的那间食堂外,所有的食堂餐食都比她高中食堂要好。 至于男博士宿舍区的那间食堂,潘颖是这么形容的:“猪都不愿意吃,也就那帮男博士愿意进去吃了。” 于墨默默地替学校的男博士们掬一把辛酸泪。 老头子一般会提前十分钟到教室。于墨和潘颖就踩着十分钟的底线,赶在老头子前面进了教室。 教室里面,学霸·庞慧早早地占据了第一排的位置,于墨总是很佩服庞慧,不管什么课,她都能坐在第一排听得津津有味。 哪怕是《思想道德修养与法律基础》这门课,她都能一边听一边做笔记,真乃神人也。 教室第五排,吴晓敏正冲于墨和潘颖两个人挥手。这里是她们宿舍除了庞慧外的御用位置,不前不后,还靠边,被老师抽起来回答问题的概率基本上是最小的。 最左一排是四个位置,最边上那个位置空着,其它三个位置被于墨三个人依次瓜分。 于墨把胳膊往桌子上一放,趴在胳膊上闭眼睡觉,中午就眯了一小会儿,这会儿有点儿困。 教室里突然骚动了起来,于墨以为是老头子来了,就没睁眼抬头。 然后,坐在于墨右侧的潘颖突然伸手戳了戳于墨的胳膊。 于墨扭头,趴在胳膊上睁眼问潘颖:“干嘛呀?” 潘颖伸出食指,指了指于墨的左边。 于墨扭头,发现左边有人。抬头,是祁琛。 于墨从桌子上直起身子,笑眯眯地伸手拉住了祁琛的衣角:“你怎么来啦?” 祁琛轻声笑了一下,伸手摸了摸于墨的脑袋:“想你了,来陪你上课。” 于墨立即红了脸。 身后,潘颖唉声叹气地禁止两人虐狗。 于墨拉着祁琛的衣角,让他坐在自己左边,然后扭头“恶狠狠”地瞪了潘颖一眼。 潘颖吐着舌头跟于墨做了个鬼脸:“哎呀,我好害怕呀。” 于墨当自己什么也没听见。 一整堂课,祁琛的右手一直握着于墨的左手,两个人十指交缠,就没分开过。 偶尔趁老头子做板书的时候,两个人再甜蜜地互相对视一眼,差点没齁死坐在两人旁边的潘颖和吴晓敏。 课间休息的时候,吴晓敏拿着课本和书包,头也不回地去投奔第一排的庞慧了。 潘颖想了想,觉得她要给于墨两个人打掩护,于是一脸苦逼地留了下来,坐在位置上,给老钱发信息吐槽。 老钱就笑着回信息过来:“咱俩以前也没少虐于墨啊,风水轮流转。咱俩争取一毕业就结婚,再虐她一波。” 潘颖瞬间就被老钱给治愈了。 第二节课一开始,老头子又在追忆他的年轻生活了。 “你们现在比我们那时候幸福多了。我上大学是77年,上大学前还当过两年木匠。” “我记得很清楚,那个时候,我攒了一年的钱,吃住都在家里,所有的工资都不花,攒起来。” “攒了整整一年,我才攒够了一辆自行车。” “那是我人生第一辆自行车,我现在还留着,就放在我家地下室里。” “等我孙子长大了,我就跟我孙子说,你看,这是你爷爷赚钱买的第一辆车,你爷爷就是靠这辆车追上你奶奶的。” 祁琛若有所思地听着,然后用左手划开手机,在网上下单,买了一辆单车,特意不要后座、只加固了前座的那一种。 老头子在上面慷慨激昂,于墨看着自己和祁琛交握的手发了一会儿呆,她觉得今天发生的一切有点儿不真实。 让自己不高兴的问题就不想,扔到一边去,随缘吧。于墨鸵鸟地安慰了一遍自己,然后强迫自己忽视左手和祁琛,靠在椅背上,挺直腰背,听老头子讲他过去的故事。 老头子讲完故事,突然开始讲专业课。讲了一会儿,他戴上老花镜,扫视了一圈教室,然后用手指着祁琛。 “第五排,最左边那个穿白短袖的男生,你站起来回答一下这个问题。” 坐在前排的人纷纷往后看,看到老头子指的人是祁琛后,不由哄然笑了起来。 老头子表情严肃地用食指关节扣了扣讲台:“不要笑,谁笑得最厉害,谁下一个回答问题。” 一众人顿时绷紧了嘴,脸上的表情忍得有些痛苦。 祁琛苦笑了一下,站起身来。他只顾着看于墨了,压根没听老头子在上面讲的是什么。 于墨默默地把课本推到祁琛面前,指了指第四段。 祁琛扫了一眼第四段,发现这段内容他知道,于是就先解释了一遍定义,又举了两个实际中可适用的例子。 老头子推了推眼眶:“讲得很好,但是上课还是要看我,不能只顾着看你身边的小美女。” 祁琛轻轻“咳”了一下,有点儿不太好意思。 教室里的众人早就挤眉弄眼地笑了起来,还有人大声地喊:“老头子,他不是我们班的,他是来看他女朋友的!” 老头子看了一眼坐在祁琛身旁,恨不得把脸埋进课桌里去的于墨,了然地“哦”了一声。 “你们不要笑话他,谈恋爱就是要趁早,就是要疯狂。我跟你们说啊,再往后你们就没有谈恋爱的激情了,人都被社会打磨平棱角了,都不相信感情了。” 接着,老头子把课本扔在讲台上,眉飞色舞地跟大家讲起了他的夫人。 “我夫人特别好,是我们那一级里最小的,上大学的时候才16岁,比我小4岁。” “我们那时候吃饭用餐票,都是定量的。男生胃口大,光靠餐票根本吃不饱。” “我爱人就把每顿的馒头都省下来一多半,留着给我吃。” 老头子讲起他的夫人来,整个人都精神起来了,最后还不忘告诫大家,要趁还在学校,谈一场纯感情恋爱,出了大学再谈的恋爱,就没有那么纯粹了。 下面一群人在挤眉弄眼。 下了课,于墨和祁琛十指交缠,慢悠悠地出了校门,去逛普陀寺。 普陀寺的香火很旺,尤其是期中期末考试前,一群又一群的学生齐齐涌向普陀寺,试图靠临时抱佛脚来保佑自己不挂科。 于墨刚来大学报道的时候,她爸爸还特意带她来普陀寺上了一炷香,希冀保佑于墨大学四年一切顺利。 但于墨爸爸不知道,于墨当时跪在佛像前,许的愿望是希望爸爸妈妈身体健康,一切顺利。 于墨那个时候觉得,一切都不重要,能每天开开心心地和爸爸妈妈在一起,才是最重要的。 等于墨开了学,跟学姐学长们聊了天后才知道,普陀寺最灵验的,其实不是别的,而是姻缘。 学校里每对谈恋爱的小情侣,都会来寺里上柱香,然后拜拜佛,求诸佛保佑自己恋情顺利。 现在,于墨就和祁琛牵着手,站在普陀寺的门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