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熠在金陵家中的时候,从来没有听到过鸟叫,但是自到玉州开始,那清脆的鸟鸣,让人心肺清静的空气,总是伴随着他,他还没有睁开眼睛,就听见了鸟叫和雨水的声音,湿润的空气,让宋熠觉得凉爽适宜,在带着香味的被子里,他懒洋洋的伸了个懒腰后,打着哈欠,准备再睡一小会。
但是依素的声音,却在他的耳边想起“睡得如何了?”
“睡得很好,床铺很软,被子的薄厚适宜,真的是太舒服了。”宋熠抬眸,看见依素侧身,站在他的床前,有些懒懒的靠在床柱上。
“既然睡得舒服,那就起来吧。”
“我不要,要再睡一会。”
“那你是忘了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没有忘,今日是拜师的日子。但是我起不来,推到明天,不,下午不可以吗?”
“恩,不行”依素侧身,坐在了一边的椅子上“既然你要成为我的徒弟,我的师父也在山中,你就要看我是如何练习武艺和法术,伺候师父的了。我不会要求你像我一样,但一些该守的规矩,你还是要守着的。现在,穿上衣服,起床。”
“依素啊,我的腿好酸啊,根本就没有一定的力气呢。”宋熠歪着身子跟依素撒娇。
依素伸手,把为他准备好的短袄,狠狠地丢在了他的脸上“我若是走到门口你还没有从床上下来,你就做好跟我好好地过几招的准备吧。”
“不…”宋熠还想说话,但是一想到要跟依素对招,立刻没了底气,撑着自己早已经酸痛到没有知觉的腿,晃晃悠悠的从床上起来,拿起短袄,抱怨之声再起“谁要穿这种粗布的衣服,你没见过本公子的衣服吗?那可都是上好的绸缎。这粗布衣服,把我的…”
依素的眼睛很亮,不过是侧目看了一眼宋熠,宋熠的脖子就缩了起来,乖乖的把短袄穿在身上的绸衣外,不情不愿的走到了依素的身后。
依素见他跟过来,忍不住的交代道“跟着我近一些,这阁中的路,我只带你走一遍。”
“是,是”宋熠用湿布简单的擦了擦脸,清醒了一下后,依素抬步,宋熠紧随其后,二人一起走出了宋熠所在的院子“记着,这是你住的清风院,左侧有浴房和茅厕,右侧是客房,如果有客人的话,可以住在里面,但是,你的客人,必须要得到我的同意,才能入山。”
“这要走一整天的山路而来,我可没有体力那么好的客人。”
“恩,如果没有最好。出了院子,北侧是我的院子不苦斋,你平时可以顺着眼前的这条路,直接到我的院子前候着,也就是说,你要比我起得更早才行。”
“在山下的时候…”
“这里是降溟山上了,不是山下。以往的事情,你就好好地把它们都抛之脑后吧。”
宋熠没说话,还是跟在依素的后面,依素以为他有什么想法,于是回头去看,却发现他所有的注意力,都被眼前的景色所吸引了,有些语无伦次“这,这是…”
“恩,让你早起,就是为了让你看眼前的景色的,这是降溟山最吸引人的景色,晨光云海。”
“云海?恩,这还真的是云海啊”说着,宋熠眼神发愣,直直的向前走去,依素拉住了他,宋熠这才回过神来“这…这下面…”
宋熠此时已经踩在了云海的边缘中,再往前走一步,她就要掉下深渊了。
这让他出了一身的冷汗“这里,为什么没有个栏杆?”
“这也就是,最美丽的地方,最危险,你当这里什么游玩圣地呢,你进山的时候,没有看到山口的牌子吗?闲人勿进。”
“可是这里,真的好美,美的就这么诱惑着别人,要往这翻滚的云海之中跃身。”
“跃进去后,就是死无葬身之地了。”说着,依素拉着宋熠,继续向前走“最高的那座楼阁,是我师父的住处不香阁,你没事别去那里转悠,他喜欢安静,你定一个时辰,他在山中的时候,每五日去给他请个安就好了。不要让他太频繁的看见你,不然像昨天那样的折磨,你应该会很经常的体会到。”说着,二人绕过后院的建筑,走到了位于正山的,降溟阁的正殿。
“怎么这么安静?”二人一起向前走,宋熠却一直没有说话,依素止不住的问。
宋熠想了想开口道“这里跟我想象的,完全不同。就连眼前的正殿,也并没有想象的那么的…”
“可怕?”
“不是,是有人气。”说着,依素伸手推开了正殿的门,正殿已经许久没有人进来过了,虽然没有落灰,但还是有些恍惚“这里应该没有你说的那种人气了吧。”
说着,依素抬步,继续往前走,宋熠的心情随着自己的步子,一点点的沉重了起来,他抬头,看着正殿,空荡荡的,只有两个人的脚步声,而正殿的长桌上,并没有任何供奉,而是空荡荡的让人觉得,没有必要在这里放一张长桌。
长桌之上,悬着一幅卷起来的长纸卷,足足有这张长桌那么长,但是上面落满了灰尘,并没有人清理。
依素从袖中凭空变出来一只鸡毛毯子,她凝神离地,停在画卷前面,用鸡毛毯子仔细的扫去画卷上的灰尘,直至上面再无一点灰尘。
“这是韶桢女神的画像,数百年来,从挂在这里的那刻起,就这么卷着,无人打开过它,而且只有降溟阁历任的阁主,可以触碰这幅画,如何你也即将成为阁主,这个鸡毛掸子给你,以后你记得清理上面的灰尘,让女神的画像蒙尘,实在不是个信徒该做的。”
“她就是降溟阁信奉的神仙吗?”宋熠从依素手中接过鸡毛掸子,依素听后,摇摇头“我们不信奉这天地间,任何一位神灵,因为我们依靠的只有自己的力量。而这位女神的玉阙,成了我们降溟阁的开派法宝,在这里奉养她的画像,不过是感谢而已。”
“这还不是信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