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薇挑开帘子走了出来,御医连打马蹄袖,一手撑地,单膝跪下。请安说道:“奴才太医院高士松叩见小主,愿小主康健。” “大人免礼,请起吧。” “谢小主。” 一阵寒暄过后,采薇坐在圆雕弧墩闽楠椅上,高士松从手中所提的黑木匣中取出一方手掌大小中心略凹的红色缎绒方枕,采薇将手腕搭上,腕上被松兰在寸、关、尺三位不松不紧的绑上三条极细的丝线,线的末端捏在高士松三指之间。 诊脉期间,重华殿门轻掩,帷帐重重落下,殿内敛声屏气,一片悄然,生怕有所差池,扰了御医,乱了脉丝的浮波,水滴下落四溅的声音都显得颇为突兀刺耳。 估摸一口茶的功夫,高士松收了纤丝,方才不慌不忙的鞠揖,扬声说道:“奴才恭喜小主,小主脉象按之流利,圆滑如按滚珠,“寸”、“尺”之处,有如行云流水,依次跳来,此乃喜相,不过日头尚短,胎气尚不稳固,小主应避免于劳心费神之事,多卧床加以养护才是。” “真的?”采薇喜形于色,一手撑住椅子,已经起了半个身子,想到了不合乎礼节,便又把身子慢慢放回椅子里,干咳一声掩饰尴尬,方张口说道:“有劳大人了,松兰,去抓一把金叶子给大人送去。” “是,主子,奴才这就去。” “谢小主恩赏。”高士松跪地谢恩。 采薇虚扶高士松起来,说道:“大人不必客气,日后会有许多地方要劳烦大人,还望大人多多担待。” “小主抬爱,是奴才之幸。小主今后有用到奴才的地方尽管吩咐,奴才定会用尽毕生所学。” “好。”采薇点点头,说道:“日头不早了,松兰,送送大人。” “奴才告退。”高士松弓着身子急步退到殿门口,方转过身子,对松兰作揖说道:“姑娘留步。” 高士松刚刚看不到人影,采薇便绷不住了,从椅子上跳下来,在殿内边走边抚着肚子,止不住的疯笑,采薇苑里的下人除了去内务府会稽司领月例的掌事姑姑秋枫,都齐齐聚在殿内,陪着主子疯疯的笑。 “主子,这,这是怎么了?”秋枫姑姑将肘上挎的匣子放在地上,一脸茫然,怔怔的望着一殿傻笑的人。 “姑姑好。”下人们见秋枫姑姑回来了,收了笑,恭恭敬敬的行礼问好。 “都下去忙吧,别在这杵着了。”秋枫姑姑十二入宫,如今三十岁出头,是宫里的老人了,比起王常在,采薇苑中的下人更畏秋枫三分。 督促着采薇苑恢复了井然,秋枫姑姑回到殿里,沏了一杯羊奶端给采薇,才笑着问道:“主子进宫以来奴才头一次见主子笑的如此高兴, 是什么事讨得主子开心,能跟奴才说说吗?” 采薇拉着秋枫姑姑的袖角,低头在秋枫姑姑耳边神神秘秘的悄悄说道:“本主有喜了。”说罢,嘴角挂着笑,双目含喜的望着秋枫。 秋枫姑姑只道了恭喜,脸上并未有太多欢喜之色,采薇未得到预期的回应,心有不满,收了嘴角的笑,问道:“姑姑可是有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