缪鑫骂道,“不可能,这小子妖言惑众。”可缪鑫都不知道这话是在安慰裴锦川还是骗自己。
这俩人都不敢用顾妧的性命犯险,一个是指腹为婚的未婚妻,一个是义兄留下的唯一血脉。顾妧的命比他们自己的命还重要。先帝起码还会顾及顾霖的面子,当今圣上就未必了。
缪鑫狠狠锤了桌子一下,震得帐子都仿佛不堪重负,落下了细微的尘土,“我大哥自交权之后云游四方,打从三年前东渡,我就再也没收到大哥的消息了。”
“要是我大哥知道他宝贝女儿这般被人威胁,性命捏在别人的手里,十个天下都不够他造反!”
当年顾霖的骁骑营,一夜之间围困整个皇宫,这天下都差点改了姓,现如今那一夜的刻骨铭心竟然护不住顾妧了。
姜烟回了帐子,不顾仪态,直接端起一壶奶茶一饮而尽,随后长舒一口气,强行压住了自己微微发颤的左臂,又重新站的端正。身旁的下属是自小跟着姜烟的,这人是姜烟知晓世事以后自己亲手培养出的心腹。名为小五,是个孤儿,都是孤苦无依的可怜人,姜烟对他有大恩,故十分衷心。
小五看他的样子,像是旧疾复发,忙道,“少主?”语气满是担忧。
姜烟笑着挥挥手,“我没事。”
小五眼里只剩下心疼,好像一时间所有人都在指责姜烟,可他们又不知道该指责姜烟什么,他好像没有错,流落中原不是他的错,在姜家苟且偷生不是他的错,为了活命为了回到自己的家利用傅丞星,为了自己的国暗中搅乱大梁的朝局,站在羌族子民的立场上,姜烟何错之有?
说他太过卑鄙?可他好像没有害过人,他这一生全是被别人害,自己的命都悬在别人的手上,姜烟没有退路。
怪只能怪他们自己识人不清,被骗了都不自知。
无人注意到姜烟眼底一闪而过的悲戚。自打他逃回羌族那刻起他就知道,他和傅丞星,知己也好,情人也罢,都不可能了。
傅丞星骨子里和那位让人闻风丧胆的摄政王一样,他们满腔热血,可忠的是他们的国家,不是他们的君王。换而言之,若是傅丞星效忠的君王残暴不仁,他一定会造反,换一位能担得起大梁子民民生的君王。
可若是他的心上人想伤及大梁的根基危害大梁的百姓,把自己的利益建立在大梁子民的生死上呢?傅丞星会怎么做?姜烟不知道,更不敢去想。
若非走投无路,他不愿意跟傅丞星走到那个地步。
还困在教坊司的那段时日,月明星稀的时候,姜烟也曾仰望星空祈求长生天的祝福,若他只是姜家后院的一个无足轻重的庶女,不是羌族的王世子,他和傅丞星会走到什么地步。
姜烟苦笑,扶额长叹一声,压住心绪,可手臂颤抖的愈发不受控制,只得无奈唤小五道,“把大巫配的药拿来吧。”
裴锦川在帐子里细细思量这些事的前因后果,觉得一切渐渐的都在脱离掌控,自己的君王可不可信?傅家还能不能安稳?最大的变数,是傅丞星的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