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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分明是同样的事情目的,可不同的人,用不一样的话说出来,给人的感觉就显得格外不同。    上一次何氏叫弟媳一家子回来时,只得了苏娘子毫不犹豫的婉言拒绝,苏茯更是丝毫不留情面的径直顶了回去。    可此刻这话叫满面慈爱的何老太太一说,便当真是只剩了对儿孙的记挂与关心,莫说一向好性子的苏娘子与苏茯了,就连立在一旁的苏苓,一时间竟都说不出什么不好听的话来。    事实上不光是说了了,就是只在心里想一想祖母乃是装模作样的不怀好意,似乎都会隐隐生出几分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自惭来。    好在苏苓在末世磋磨二十年,也早已算是历经风雨,对着这样的祖母,虽然不能如何氏一般说出什么难听的话,但只要转换一下方式,便也揉着眼睛,眨着眼睛拉了娘亲吵嚷道:“不要,阿爹活着的时候就咱们就一直住在那的,我舍不得咱们家的房子,我不要回来住!二堂哥还要欺负我!”    细论起来,苏苓的道行自然是比不得何老太太的,可架不住她有“年纪小”的优势,天然就是可以“不懂事”的,利落的说出这话之后,即便老太太笑呵呵的安慰了许久,先是承诺日后祖母与伯父伯母都会待你极好,接着又做主要教训苏文,说你几个哥哥决计不会欺负你,日后还有哥哥姐姐一起陪着玩,再是热闹不过云云,可是苏苓却是不为所动,任凭何老太太保证的再多,也要“胡搅蛮缠,”只一句话:    就是不回来乡下!    “好好好,不回来就不回来,听咱们三娘子的!”何老太太耐着性子劝了许久,见苏苓就是软硬不吃,竟也丝毫不恼,硬是一句教训的话都没有,只哄孩子一般的满口应了下来,便又笑眯眯的叫了一旁的二娘子苏姝:“来,后院里扎了秋千,还有皮球与小花键子,快带你妹妹玩玩,莫要把咱们小娘子气坏了。”    她打着年纪小的幌子胡搅蛮缠,谁知祖母竟就当真把她当成一个小孩子打发去玩秋千?    没料到老太太还有这一招,苏苓一时间诧异的瞪大了眼睛,转念间却也是不得不承认老太太这一招实在是有用的很,毕竟这种大事原本就与她这样的“小孩子”没有多大干系,只要娘亲那一边应下了,任凭她再不愿,不也就是真的小孩子脾气,哄哄就好了?    炕上的二娘子听话的很,闻言就当真拉着苏苓的手爬了下来,声音软绵绵的,倒是也将苏苓当成了闹脾气一般的小孩子哄着:“我屋子还有一个丫头叫招娣,她手巧的很,最会翻花绳,还能拿草叶子编花篮蟋蟀,我叫她编给你看,等日头过去了,咱们就一起去荡秋千。”    苏姝只比苏苓大几个月,还是个真真正正的小姑娘,小手软乎乎,白白净净,笑起来一侧的嘴角还带着一个圆圆的小酒窝,很是可爱。    对着这样的小姑娘,苏苓还当真不好意思拒绝,再加上她经过了末世中一步步的挣扎求生,成为一方上将,指挥千军万马的动辄决定千万人的性命,相较之下,眼前这些家长里短的宅斗小事虽说事关一家人,但她还当真没法当作一件了不得的大事一般郑重,便也当真跟着苏姝一并下了炕往屏风后头绕了过去,只是在临走前扭头拉了苏娘子的手,很是认真的又嘱咐了一句“千万不要回来住!”    至于娘亲能不能听她的话,在祖母的糖衣炮弹下坚持住?苏苓也并不怎么放在心上,就算此刻答应了,要搬回来也不是一时半刻的事,事后总有反悔的时间与余地,更何况,就算娘亲当真抵不过婆母的“关怀”,她这不是还能请阿爹“托梦”么?一边是礼法上的婆婆,一边是少年结发的丈夫,再加上死者为大,娘亲会相信谁自然是不言而喻。    这么一想,苏苓便也放心的跟着苏姝去了她平日里居住的小纱橱里,就在祖母的内屋里,只拿了一道梨木门隔着,屋子不大,装饰也很是朴素,但显然居住在这的主人很有生活情趣,挂着丁香色的帐子,小小的纱橱里也刻意腾出了地方摆着陶制的花瓶泥人,榻上的小案上放了笔墨,一旁还有针线篓子,屋子虽小,摆件也都不是什么富贵的玩意,瞧着却是凌而不乱,素净里透着温馨。    二娘子说的招娣是老宅子里雇来厨娘的小女儿,黑黑瘦瘦的,其貌不扬,与她们都差不多大,因家里孩子多,厨娘子特意求了老太太带在身边养着,平日只是给一个住处与每日两顿的粗陋饭食,却要日夜跟着在老太太屋里服侍,倒也很是划算。    苏苓耐着性子与两个小姑娘翻了一阵子花绳,便实在提不起兴致,缩在榻上,转眼瞧见了放在小案上的笔墨。    案上无书,只放了一叠子写满了字迹的素桑纸,字迹整齐娟秀,最上的一张还未写完。    这字迹一看就是女子所写,苏苓拿起来瞧了瞧,看起来像是四书五经之类,不禁抬头朝二娘子道:“你也在读书?”    二娘子闻言一愣,抿着嘴摇了摇头:“并不读,那是阿爹托人,好不容易从府城里借来的去年考卷,听说都是各地案首的,我只帮着抄一份,阿爹还要还回去的。”    苏苓有些好奇:“家里四个读书人,还赶不及吗?”    二娘子笑笑:“哥哥们都有课业,没空干这抄写的活计,我闲着也是无事,抄上三份,给哥哥们送去看看就是了。”    苏苓闻言不禁撇了撇嘴:“都说好记性不如烂笔头,连抄都懒得抄,随便看看又能学上多少?怪不得连个秀才也考不中了!”    听见苏苓这般诋毁,二娘子倒也不生气,只好脾气的反驳道:“三哥十岁就已考上了童生,若不是先生劝他压上一压,最好能一举考中禀生,说不得这一年就已然考中秀才了。”说着像是怕苏苓不懂,还特意解释道:“秀才里考的最好的才是禀生,县衙里都要按月给米粮供养的。”    这个苏苓自然知道,童生也不是是个读书人就能随便叫的,只有考过了县试、府试才能叫做童生,童生方有资格参加院试,再考过方能叫秀才。    老宅子的大伯苏富就是在院试这一步上卡了几十年,现在还是老童生,剩下的大堂哥苏儒听说压根没有读书的天赋,苏文那个混小子虽有几分小聪明,却是从不肯用在读书上,也只有三堂哥苏仕,似乎是把苏家所有的才华都聚于一身了一般,三岁能诵,五岁能诗,过目不忘,七岁便拜了邻乡的宋举人做了关门弟子,一个秀才,压根便不放在眼里,人家的目标,是放在鲤鱼跃龙门,成为天子门生上的。    看着小姑娘这般认真的给自己同胞哥哥分辨,加之苏仕也的确算是不错,苏苓便也随意点了点头:“恩恩,你三哥的确厉害。”    一旁的招娣也很有兴致的插了口:“三郎君是厉害,可也不如二娘子,二娘子才是真正的过目不忘,若是二娘子也能考科举,什么秀才禀生都早已中了!说不得还能中个小三元呢!”    连“小三元”都知道,看来还在“读书人”的家里待久了,苏苓一笑,闻言便也又注意到了小案上的确是只有一摞白纸,并没有见抄写的原件,不禁也起了几分兴趣,抬头问道:“这一份考题,姐姐莫不是默出来的?”    苏姝还有些不好意思一般,谦虚道:“抄了一遍,便记了个大概。”    这一摞子考卷已然有好几十张,还未抄完,若只是一遍就都背了下来,那还当真是了不得,苏苓赞叹的张了张嘴,一旁的招娣似乎很不满意二娘子的谦虚:“才不是呢,是当真过目不忘,什么诗词文章二娘子只看过一遍,听过一遭就都能记在心里,三娘子若是不信,便在纸上写几十个数出来,二娘子只看一眼就能与你背出来!”    见招娣坚持,苏苓笑了笑,还当着点了点头,也不写,张口就随便说出了二三十位的数字出来。    二娘子等了一等,等的苏苓停口,便也也当真跟着重念了一遍,苏苓还未反应过来,脑中的233就已经贴心的提醒了她——完全无误。    竟然当真是过而能诵,过目不忘!    还是第一次面对面的遇到了这样的人,苏苓忍不住的拍了拍手,顿了顿,却又忍不住道:“可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