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尚文言罢,众读书人果然转移了目标,不再围攻林涵海而开始在另外五篇文章中评选今日的文章魁首,几番商讨最后选定了一篇京中才子所作、用词精妙行文华丽的赋为今日第一。 蒋尚文在为林涵海解了围后,便带他去了后排舒清浅那边坐下,舒菡萏为二人倒上茶,林柔月则开口安慰他二哥道:“二哥,在我眼里你的文章才是最好的,那群人就是嫉妒你师从徐太傅。” “多谢小妹。”林涵海似乎有些沮丧,“其实我也不知为何大家会以此等理由反驳于我,若是说我的文章做得不好我还能理解,可是这种原由实在让人难以接受。” “林兄你大可不必将此事挂在心上。”蒋尚文道,“不是因为你文章做得不好,而是因为你比他们更有自主独立的想法,没有被一本书所禁锢罢了。” 闻言,林涵海没有多大的反应,反倒是舒清浅颇为意外地看了一眼蒋尚文,她没料到蒋尚文竟也早已看穿《徐子》一书在读书人之中所带来的影响。 林柔月和蒋尚文还在安慰着林涵海,舒清浅看了看低落的二表哥,又看了看前面那一群正在互相恭维却又都言之无物的文人学子,一个念头渐渐在脑海中形成。 由于林涵海一直情绪不高,几人在竹林中稍待了一会儿便离开了,林涵海和林柔月一路,蒋尚文则是先送舒菡萏与舒清浅回了左相府后才回去宁国侯府。 舒清浅回到府中询问了一下管家爹爹和大哥在哪,在得知二人都在书房时,便立刻去了书房寻他二人。 书房内,舒清浅进门时舒远山正在与舒辰瑾商量给梁问雪腹中双胎起名之事,舒清浅好奇地凑过去看书桌上被写了许多字的纸,问道:“这龙凤胎的名字可有取好?” 舒辰瑾笑道:“太医都只道是双胎,你怎笃定是龙凤胎?” 舒清浅眨了眨眼,用无辜掩饰自己的一时嘴快,道:“我前些日子梦到了,大嫂腹中定是龙凤胎。” “那就托小妹吉言了。”越来越临近梁问雪的产期,舒辰瑾的心情也一日比一日好了,“这几日有空,我和爹爹准备先拟定几个名字,具体叫什么还是得等胎儿出生后再根据生辰八字来定。” 第一次当爷爷的舒远山一提及即将出生的孙儿面上也是掩不住的笑意,放下手中的毛笔小心翼翼地将面前写满字的纸叠起夹进书中,边问舒清浅道:“你特意过来书房可是有事要说?” 舒清浅点头:“是有一事想要问问爹爹与大哥的意见。” “你遇事还知道来问问我与爹的意见,这可是头一遭。”舒辰瑜揶揄道,“快说说是何事?” “吃一堑长一智,经过上次安县一事,我现在怎敢不先来听听你和爹爹的想法。”舒清浅笑了笑,随即问道,“爹爹与大哥可知道徐太傅所著的《徐子》一书?” 舒辰瑾闻言看了眼舒远山,见舒远山并没有多大的反应,便点头道:“此书最近传播甚广,自是知道的。” 舒清浅继续道:“那大哥定也是知道此书现在已被绝大部分的读书人奉为经典,基本上可以说一切学问都以《徐子》一书为准了吧?” 舒辰瑾点头。 舒清浅见爹爹与大哥都没有多大的反应,便直接将自己的想法说出:“今日在城南竹林,京中才子与江南才子切磋论文,数篇文章竟都如出一辙,全部都是以徐太傅之言为中心,涵海二表哥只稍微在徐太傅之言上加诸了一点点自己的想法便被众人群起而攻之,在我看来实在是荒谬。” 舒清浅顿了顿,“天下思想本应多元,现在不但成了一家之言,且只要提出不同想法便会被众人群嘲,最后要么怀疑自我,要么被同化,看着这种情形我实在是难以忍受。” 舒辰瑾问道:“小妹有何想法?” 舒清浅道:“我一个姑娘家,也没什么惊天动地想要改变全天下读书人思想的打算,我只是想为我自己还有二表哥这样有不一样想法的读书人创出一块儿能畅所欲言的地方,哪怕只是一座小小的书苑也成。” 舒清浅说完便看向她爹与她大哥,等待听听他二人的意见。 舒辰瑾亦看了看他爹,等舒远山开口。 良久,舒远山道:“这个想法不错,可需要爹爹为你做些什么?” 闻言,舒清浅面上立刻浮现出了笑容,摇头道:“清浅本意只是建一个玩乐交流的园子,若爹爹插手怕是在有心人的眼中便变了意思,只要爹爹同意了,其他事情清浅自己来便可。” 舒清浅并不傻,《徐子》一书的传播背后定有推手,她虽不知道是谁,但也知那人花这么大的精力在这件事上定是有其他目的的,她一个姑娘家贪玩办个小园子还说得过去,但若让爹爹与大哥牵涉其中便又是另一种说法了。 舒远山听了舒清浅所言,点了点头道:“我家清浅是个聪慧的,爹爹支持你。” 待舒清浅离开书房后,舒辰瑾方有些忧心地问舒远山道:“真让清浅去弄这园子?万一这背后之人真是二皇子的话会不会弄巧成拙惹出麻烦?” 舒远山摇头道:“你没听清浅刚刚拒绝我插手吗,怕是她心里比我俩还清楚呢。”舒远山的语气中不无骄傲,“清浅从小便是个顶聪明的,现在做事也越发稳重成熟了。” 舒辰瑾赞同道:“小妹行事是成熟了不少,当日在安县,有的时候我都要对她另眼相看了。” 舒远山不忘叮嘱舒辰瑾道:“但她毕竟还是个小姑娘,你私下多注意她一点,若真有任何不妥,该插手的还是得插手。” 舒辰瑾:“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