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木牌翻过面,插了回去,背面写着的才是之前的门牌:“尼克劳斯家。”
推开门的瞬间,纳尔逊就收到了汤姆留给自己的惊喜,一个高约三米、披着破烂黑袍、被铁链缚住的瘦长人影正举着一把镰刀向自己挥砍而下,一句夹杂着蛇佬腔的沙哑声音传入耳边:
“为何要扰人安宁?”
“是我,”纳尔逊伸出手,按住镰刀尖,它劈开了他的手臂,一直向下挥砍,原来一切都是幻象,“汤姆,我回来了。”
也不知道这句话里的哪个单词触发了机关,瘦长身影瞬间崩碎,房间中的所有灯在一瞬间齐齐亮了起来,纳尔逊望向客厅,窗明几净、收拾整洁,还有几个盘子摆在餐桌上,正冒着热腾腾的雾气。
“干嘛搞这些有的没的,这得多费劲。”纳尔逊嫌弃地撇撇嘴,坐到餐桌边拿出刀叉,看到这一桌子西红柿,他已经笃定了“嫌疑人”。
“约纳斯,我去看了,”墓园中,纳尔逊扶着约纳斯白色的墓碑,轻声呢喃着,“我去看了你想让我看的真正的欧洲,真正的世界,真正的城市,真正的人”
隐约间,他听到了约纳斯的声音。
“真正的欧洲在打仗,而世界上其他地方甚至还不如打仗城市中到处都是无家可归的流浪汉,失去家园的难民,吃不起饭的流浪儿,所有人,除了真正被子弹摧毁的那些人,他们和之前的生活并没有什么不同,我甚至都在怀疑,我看了些什么。”
他扶着墓碑,缓缓坐在了约纳斯隔壁那位威廉姆斯先生头上,看着约纳斯墓碑上那些从未见过的刻痕,这些似乎都是他的朋友们刻上去的,每句话的笔迹都不同,都讲了一个令人捧腹的笑话,纳尔逊看着笑话,心情好受了很多,继续给姨父汇报着自己的所见所闻。
“您知道吗?德国人在波兰建立了一间集中营,在关押的犯人多了之后,他们甚至开始用那些人做实验,一些惨无人道的实验一开始,看到波兰人受苦,我的心里甚至有一丝快慰,我觉得他们就是咎由自取,害死了这个世界上可能是唯一一个愿意帮助他们的人,被德国人拿去做实验也是应该的,不是吗?”
他抬起头,望向不远处教堂顶上的鸽堂,这个点儿没有鸽子出来乱逛,只有隐隐的咕咕声和鸟粪滴落的声音传来。
纳尔逊直视着不算耀眼的太阳,继续说道。
“但是过了一段时间,当我对那些实验都感到麻木的时候,我才意识到自己错了哪个酒鬼的错误不应该由其他无辜的人埋单,我甚至可以从地狱里把他的灵魂捞出来折磨,但如果我只是冷眼旁观,并且为那些波兰人的死感到开心,我和他又有什么区别呢?这一定也不是您想看到的。”纳尔逊叹了口气,收回目光,揉了揉注视强光太久而发涩的眼睛。
“但那时候已经晚了,该死的不该死的都已经死光了,甚至还有其他国家的俘虏和政治犯被货轮源源不断地送来,我只能尽我所能,尝试去捞一些人出来,”纳尔逊苦笑着摇了摇头,“在很多巫师的眼中,我像麻瓜甚过巫师,但是救人出来,我却靠的是我巫师大人的身份那段时间,我整日待在克拉科夫无所事事,便到处巡逻,找那些士兵和军官的茬,如果被我找到了理由,我就会当着他们的面毁掉那些实验仪器,甚至把那些俘虏放出来。”
纳尔逊掰着手指头,似乎在计算人数,可能因为数字有些大,他最终还是放弃了。
“在外人眼里,我就是一个喜怒无常的神经病,但是由于我身份特殊,没有人敢惹我,哈哈哈。”他捂住胸口笑了起来,“据说一直在打仗,但我是真没有什么感觉,不知道是别人把我保护得太好还是我自己本能地在远离这些东西我看到的只有安宁的美国城市,运来一车皮一车皮战俘的克拉科夫,还有报纸上的新闻,那些记者的职业素养比起您来真是差远了,他们真的什么什么都敢些,那些报道前茅后盾的,看得我还以为戴高乐正在柏林开庆功宴呢!”
他被自己的笑话逗笑了,用力地拍着墓碑,发出“啪啪”的脆响,“我应该把这个笑话刻到你的墓碑上不行,搞不好我以后可以想到更好的。”
纳尔笑着笑着,忽然抽了几下鼻子,咳了咳,说道,“等以后我死了,亲自下来给你讲。”
说罢,他在周围的地上丢下几枚小银球,转过身,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墓园。
在靠近门口的地方,他感觉到有一条冰凉的粗大绳子缠上了自己的脚腕,低下头,发现是一条粗大的蛇正盘下脚下吐着信子。
“纳吉尼?”纳尔逊小心翼翼地问道。
巨蛇没有说话,只是抬起头,张开血盆大口扑向纳尔逊面门,就在他闭上眼睛准备受死、已经可以感受到毒液的腥气时,纳吉尼停下了动作,她闭上嘴巴,突出信子在纳尔逊脸上轻柔地舔舐卷走了一滴眼泪,把他的伤心藏了起来。
纳尔逊搂住纳吉尼的脖子,问道,“你在这里守了三年吗?”
纳吉尼点了点头。
“倒也不用这么久,我刚刚在那儿留了一些保护,你不用一直盯着的。”纳尔逊抠了抠纳吉尼脑后的鳞片,发现自己的动作像是在揪人家头发,又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问道,“我要去找汤姆,你要一起吗?”
纳吉尼用力地点了点头。
“但是他在霍格沃兹,你这么大只可不好进去你可以变小点儿吗?”纳尔逊问道,“我就可以把你装在兜里带出去。”
纳吉尼颓丧地摇了摇头。
“这样吧我可以把你变小,但是你的忍一忍,我之前对人试过,虽然效果很好,但被变形的那个人看起来似乎很痛苦。”纳尔逊从口袋中掏出一枚造型精致的小球,说道,“然后你就可以钻进去,你看可以吗?”
纳吉尼抬起头,轻轻地点了点头,纳尔逊甚至能在她的脸上看到紧张的情绪。
“又不是现在,你别紧张,我现在可以给你施加幻神咒,然后去坐火车等到到了霍格莫德,我再把你变小。”纳尔逊抛掷着手里的小球,问道,“你一顶很想见到汤姆吧,毕竟他可能是世界上唯一一个能和你讲话的人。”